“哎,別急,我們這是配合不行,距離還很長,我們還有的追。”司馬剛首先穩住了胡麗亞的情緒,但他知道,再通過比賽來摸索著培養默契是不現實的,他必須想到一個偏方來迅速彌補與其他選手的差距。
人在緊要關頭的潛能是無限的,很快,司馬剛又生了一計。
“胡麗亞快起來,我們還有機會,我們側著身子跑,像螃蟹一樣橫向前進,這樣既能保持速度,前麵的人還能帶著後麵的人節奏,不易摔倒。”
“我還能信你?”胡麗亞嘟著嘴,氣還沒消。
“不信我沒關係,但是輸了比賽的鍋我可不背。”司馬剛知道胡麗亞最放不下的就是勝負心,特別是在與自己針鋒相對的閨蜜麵前。
“那好,再信你一次,不過我要在前麵帶節奏。”
“當然。”司馬剛知道自己的勸說有效了,他笑著把胡麗亞拉了起來。他們一起幹過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而現在這樣的困難擺在麵前,根本就不算什麼。
“哈哈,他們這是在幹什麼啊。”
“異行種入侵?”
……
看到司馬剛和胡麗亞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在緩步前行,周圍的學生和老師全都哄笑起來,但他們兩人根本不受外界的影響,一步一跨地穩穩前進,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司馬老師,胡老師,加油啊!”看到自己的兩位老師在奮力追趕,一開始有些喪氣的初三(八)班的學生們也重新振作起來,統一地為兩人鼓勁。麵對其他人的笑聲,他們再也不會感到兩位老師在給自己丟人。
“胡麗亞,我們到哪了,我在後麵,我看不見。”司馬剛見到自己的身後已經有了些其他組合,他們目瞪口呆的表情讓他心中一陣暗爽。
“裁判,他們這種跑法算是作弊吧。”一些人對司馬剛和胡麗亞提出了申訴。
“按道理是犯規,可是這個項目的規則又沒有明確的文件規定,隻要絲巾不掉,人不分開,都不算違規吧……”
所有人都拿這種天馬行空的跑法無可奈何,而司馬剛和胡麗亞組合的速度越來越快,名次在不斷地提升。
“恩,按照這種速度,司馬老師和胡老師的第一就穩了……”看到場上大好的形勢,蕭峰也和大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大家一開始還沒覺得什麼,可突然想起蕭峰這個人的特殊技能後,想捂住他的嘴已經遲了。
該死,側過來跑就很難注意到腳下了!在快要到達終點的時候,胡麗亞感到先行的左腳被凸起的地麵絆了一下。兩人又一次倒在了一起,隻不過這一次,倒下的地點是終點前,後麵的組合很快追了上來他們已經沒有時間重新追趕。“操!”到手的第一飛了,一想到這裏,胡麗亞又忍不住爆了粗口。
“喂,胡麗亞,快爬起來,我們還沒輸……”司馬剛一開始還以為這隻是配合上一點小失誤,可聽到胡麗亞嘴裏傳來微弱的“嘶、嘶”聲後,他明白這一跤,胡麗亞摔得並不輕。胡麗亞一直是條“硬漢”,一點小傷小痛,她的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這一次她表露出了明顯的疼痛。
“快,快”司馬剛明白情況的嚴重,他馬上解開絲巾,想扶起胡麗亞檢查腳踝的傷情。
“你們散開,別擠著傷員……徐晃!徐晃呢!胡老師受傷了,快通知醫務室的醫生……”司馬剛的聲音馬上被操場人群的嘈雜聲所掩蓋,而人群也隨著下一場比賽的進行而往操場的另一邊移動。龐大的人群越過兩人三足的場地卻沒有發現其中的異象,前麵的人發現傷員停了下來,而後麵的人還在推著前方的人不斷前進。司馬剛像一塊盾牌一樣死死抵住前進的人流,他高聲組織著現場的秩序,聲音中帶著從未有過的厲色。
徐晃和其他學生趕到,混亂的人群終於散開,司馬剛也得以把胡麗亞扶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熱鬧的兩人三足頒獎禮結束,陳燕又一次腰肢一搖一晃地走到了胡麗亞的跟前。
“胡老師你不是一出場就鎖定第一的嗎,這一次怎麼沒到終點就倒了,可不像你的風格啊。”
“我們老師受傷了,不要打攪她。”沒等陳燕靠近,艾秋卡和一些學生就擋在兩人之間,用憤怒的眼神表達了“請走”的意思。
陳燕自覺玩笑開得有些大,也知趣地悻悻而歸,但司馬剛知道,對於自尊心很強的胡麗亞來說,就陳燕剛剛的幾句話,殺傷力可一點不低,特別是她在受傷難受的時候。
司馬剛主動把鍋攬了過來:“胡麗亞,你看,我還真是個瘟神啊,一和我合作,什麼項目都是倒數第一……”
“嘩!”話說著,胡麗亞的手高高舉過司馬剛的頭頂。司馬剛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他立刻也把兩隻胳膊舉了起來,緊閉著雙眼,時刻準備保護自己的腦袋。
“混蛋,你才知道你這麼衰啊……”出乎司馬剛的意料,胡麗亞並沒有一掌拍下去,而是撥開了司馬剛的雙手,將一個東西架在他的鼻梁上,“但是笨我就不能理解了,明明眼鏡都被人擠掉地上了,都不記得撿。”
“得了急,嘻嘻……”司馬剛第一次看到胡麗亞如此心平氣和地跟自己講話,很是驚奇,“這一次沒拿第一也不哭鼻子了,看來這十年變化還真是大啊。”
“不,變化大的人是你。”胡麗亞突然撐著座位站起了身,輕微地晃動腳踝,估摸著自己的傷勢,“我一直以為司馬剛永遠是那個躲在我後麵的混蛋,十五歲時這樣,二十五歲時還是一樣的孬。可今天,我發現竟然有人可以在危急關頭擋在我前麵,那平時賤賤的臉也可以露出如此焦急的表情,司馬剛,看來我要重新認識一下你啊。”
“初次見麵,我是初三(八)班的語文老師司馬剛,聽說胡老師您是這個班的班主任,以後就跟著大佬您混了。”
“別皮,我隻是好久沒和你這個廢物一起玩了,偶爾一下,覺得今天很有意思。”話雖這麼說,胡麗亞還是被逗樂了,嘴角的偷笑再也藏不住,“羽毛球比賽的事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別人鴿我一次,我記他一輩子,知道以後再來要我參加這些活動,我會回你哪個字嗎?”
“滾。”司馬剛的靈性已經高到不存在。
“這個自覺性,十年還是沒變嘛……”胡麗亞得意地點了點頭。
天色不早,操場上,學生和老師都已經散去大半,大家捧著拚搏而來的獎杯有說有笑。
用腳嚐試著點地,腳踝疼痛的感覺還是由末梢神經傳遍了整個軀體,雖然已經用了冰水覆蓋,但腳踝依舊突出得像埋了一個雞蛋。
胡麗亞學過一些運動醫學常識,她知道這次傷勢雖然不算嚴重,但今天想靠著自己的雙腳離開已經是不現實的了。
“司馬剛,你今天送我回家。”胡麗亞向一邊的司馬剛發號了命令。
“我一輛自行車怎麼送你回家?吳玉不是你師兄嗎,他有汽車,你跟他說說,他會帶你一程的。”司馬剛回地很果斷,他認為自己的安排簡直天衣無縫。
“混蛋,你是豬腦子?”胡麗亞氣得甚至想用病腳踹翻這個智商為零的家夥。
“那怎麼辦?”司馬剛見胡麗亞不想找吳玉,他馬上又開動起腦筋。
“對了。”司馬剛靈光一閃,他對著坐在看台下層的夏盤喊道,“夏盤,讓你舅舅把家裏的五菱榮光開出來接我們,那車後麵不是放貨的嗎,正好平坦,可以讓胡老師平躺著,不壓到傷處。”
“哈哈,胡老師在車後麵平躺著,這不是開得那啥車嗎……”
學生們忍住笑偷偷地小聲交流著,可是這點聲音還是傳到了胡麗亞的耳朵裏。
“我的天哪,這就是我教出來的學生……”胡麗亞徹底被他們的想象力折服。在痛斥這些小笨蛋的同時,那個始作俑者的大笨蛋才真讓她恨得牙癢癢。
十年,看似改變了許多,又好像什麼都不曾改變。或許吧,胡麗亞覺得自己和司馬剛之間依舊隔著一片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