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百聞不如一見,我先帶你開開眼界吧。正回味著,狗蛋已拉著我的手來到街上。
大街上車輪滾滾,塵土飛揚。狗蛋放下老板身份,瞪圓雙眼四處搜索著。隻要認準可以釣的車輛,就不顧於一切往前衝,毫不理會司機的辱罵和行人的指責。在十數次的攔截無果後,一輛半新的千裏馬終於停了下來。
開車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清純得像個鄰家妹妹。
大哥,去哪兒?
同仁醫院。
好的。女孩輕踩油門,車子便魚一般地遊了出去。大約行了千把米,坐在副駕駛上的狗蛋突然叫道,停車,緊接著亮出一本紅彤彤的協查證。女孩驚詫地問,大哥,你這是幹啥?狗蛋說,幹啥?你違章載客,擾亂交通秩序。女孩說,大哥,你誤會了,我隻是想幫幫你們。狗蛋嘿嘿笑道,小樣,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女孩還想說些什麼,幾個執法人員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事後我才知道,狗蛋身上帶著芯片。這種芯片可以定位,能夠方便執法人員迅速找到自己。
回到狗蛋出租的小屋,女孩悲憤的神情怎麼都揮之不去。狗蛋卻晃著剛剛領取的幾張老人頭說,沒騙你吧,這年頭嚇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說罷還狠狠地親了鈔票幾口。
望著狗蛋得意忘形的樣子,我知道狗蛋已經變了,變得沒有一點同情心,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於是我對狗蛋說,狗蛋,我不適合這個工作,也不適合城市生活。我決定明天就回家,老老實實當農民。狗蛋先是楞了一下,隨即跺著腳說,你啊,天生的土命!
動身時,狗蛋執意相送,並一再叮囑,如果想回來,他隨時恭候。
也許是我特老土的緣故,剛跨上街頭,一輛上海大眾就“嘎”的一聲停在我身邊。
師傅,乘車嗎?司機搖下車窗問。
乘,乘。狗蛋搶著說,並一屁股坐到副駕駛座位上。
我知道狗蛋的意圖,卻又無法製止。果然,車子行駛不久,狗蛋就故伎重犯,並試圖拔掉電門鑰匙。司機知道碰上了“鉤子”,連忙哀求道,好兄弟,我也是迫不得已,兒子患了尿毒症,急等著鈔票挽救生命,我和老婆又都下了崗,這輛車子是我們的唯一收入,你就高抬貴手放一馬吧。狗蛋說,放一馬?笑話!有苦到執法隊去訴吧。司機見求告無門就恨恨地說,媽的,你不讓我活,我也讓你活不了!言罷將方向盤猛地一扭,車子就重重地向綠島撞去。
後來的結局是狗蛋最不願看到的,那就是他的願望終究沒能實現,他的父親在獲得高額賠償後,義無反顧地將他的骨灰捧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