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主道:“人生就是這樣,這也許就是外婆自己的命吧。”說到這裏,卻又再次歎起了氣來,道:“我外婆自己死得倒是痛快,可卻把偌大的一個爛攤子留給了我,我那時才剛剛年滿十三歲,很多事情都還不明白呢,然而卻不得不肩負起料理蝶湖宮的重任。”鍾雲綺道:“宮主難道就是那個時候開始擔任蝶湖宮宮主的。”那宮主點了點頭,道:“不錯,不過我那時年紀實在太小,根本就不懂得如何當好宮主,因此外婆死後不久,蝶湖宮的弟子便陸續散了,最後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鍾雲綺道:“蝶湖宮不是有上百弟子麼,怎麼盡然會全部都散了,這些弟子都是些什麼人啊。”那宮主道:“這事也不能全怪她們,那時蝶湖宮在江湖中的名聲實在太差,而我又根本沒有能力保護她們,她們跟著我隻會白白受罪。”鍾雲綺道:“可她們也不能就這麼棄你不顧啊。”那宮主見鍾雲綺滿臉怒色,微微一笑,說道:“這件事情我都不作計較了,你現在還在這裏計較什麼。”鍾雲綺本想繼續說話,但抬眼間卻發現宮主的眼色已經離開了她,似乎在思考著下麵要說些什麼,因此便將話又給咽了回去。
過了片刻,便聽得那宮主的聲音又繼續說道:“外婆死後,蝶湖宮的弟子也散了,我的日子便開始越過越艱難,那時由於我年紀實在太小,根本分不清楚是非善惡,因此便把所有罪責都歸咎到了那青年俠士身上,並思索著如何去找他報仇。”鍾雲綺道:“宮主你當時年紀那麼小,而那人卻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你如何能打得過他。”那宮主道:“你這話說得很對,不過當時我滿腦子裏想的都是如何報仇,根本就不可能認識到這些的。”鍾雲綺道:“那宮主後來找到那人報仇了麼。”那宮主卻又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說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名青年俠士,可他的武功實在太高,無論我使出什麼招式,卻都拿他沒有一點辦法,甚至連他的衣衫都碰不到一下。”
說到這裏,兩眼往屋頂瞧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雖然殺不了他,但卻不肯就此死心,因此又反複不斷的去糾纏他,他走到哪裏,我就跟到那裏。我一連跟著他走了三個多月,期間下毒、暗殺、偷襲,所有能夠用上的辦法我都全部用上了,但無論我使用的辦法有多高明,卻總會被他給察覺,因此三個多過去了,還是始終無法報得了仇。”鍾雲綺這時忽然問道:“宮主,你這樣一直糾纏於他,難道他就沒有想辦法對付你麼。”
那宮主道:“沒有,他不僅沒有想辦法對付我,一路上還為我打理吃穿住行,連罵都沒有罵過我一句。”鍾雲綺聽了這話,臉上登時露出詫異之色,道:“這人難道腦子有問題麼,你一心想要殺他,他卻還要如此照顧於你。”那宮主道:“我當時也曾有過你這樣的想法,並且還不止一次的詢問過他,他卻告訴我說,他這一生中隻對付壞人,從不對付好人,而我並不是壞人,因此他是不會對付我的。”鍾雲綺道:“可你一直這樣纏著找他報仇,難道他就不會煩你麼。”
那宮主道:“他如何會不煩呢,有好幾次他都被我氣得個半死,可他的涵養竟是出奇的好,明明氣得不行了,卻還是能夠按捺住自己的性子,就是不對我發火。”鍾雲綺道:“這人的脾氣還真是好,要是換成我的話,隻怕早就火冒三丈了。”那宮主道:“他能按捺住自己的性子,可我卻越來越忍受不了,幾個月之後,我終於開始絕望了,心裏失落得厲害,突然間便有了自盡的念頭。”
鍾雲綺啊的叫了一聲,說道:“宮主,你怎麼竟也會想做傻事啊。”那宮主道:“那個時候,我自知報仇無望,腦子裏可以說是萬念俱灰,除了死,真的就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了。”鍾雲綺道:“難道宮主那時竟還當真的尋了短見麼。”那宮主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是尋了,不過最後我卻並沒有死成。”鍾雲綺道:“那又是為什麼。”那宮主道:“還能為什麼,自然是被人出手給救了。”鍾雲綺問道:“是誰救了你,難道是那個青年俠士麼。”那宮主點頭道:“正是,救我的人正是他。”鍾雲綺道:“可那人為什麼要救你啊,你如此糾纏於他,如果真的死了的話,他便等於少了許多麻煩,他完全沒有救你的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