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靖陽被他瞧得極不自在,開口問道:“你如此盯著我看做什麼,我臉上又沒有奇怪的地方。”那人道:“我是想要看看,你小子究竟是不是一個正常之人。”柳靖陽道:“我當然是正常之人了,你才是不正常的人呢。”那人道:“既是正常之人,便不可能同時對金錢、權利和武功都不感興趣的。”柳靖陽道:“誰說不可能了,隻是你自己沒有遇到而已,告訴你吧,天底下像我這樣的人,可多得很呢。”那人顯然並不相信,說道:“不可能,天底下也隻有你這個大傻子才會這樣,其他的人無論是誰,至少都會對其中的一樣感興趣的。”柳靖陽哼了一聲,說道:“你不相信算了,反正我和我先生就都是這樣的。”
那人道:“那你先生也一定是個十足的大傻子。”柳靖陽聽他出口辱罵程學溢,心頭一下就來氣了,說道:“你這個青麵鬼,胡說些什麼,我先生可是向來都受人敬仰的,才不是什麼大傻子呢。反倒是你,好端端的日子不過,卻偏要一個人留在這個荒島上練什麼武功,結果練了十年竟然都還是沒有辦法練成,你才是個貨真價實的大傻子呢。”那人聽他罵自己是青麵鬼,又說自己才是貨真價實的大傻子,登時就大怒了起來,喝道:“你這小子,說話越來越沒有規矩了,這樣的話,該是你一個小孩子可以說的嗎。”柳靖陽道:“誰叫你罵我先生,你罵我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罵我先生。”
那人聽他仍然言語無狀,臉色更加憤怒了,說道:“臭小子,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出手教訓於你。”柳靖陽道:“來啊,你這次要是不動手,那便算不得是好漢。”那人狠狠的盯了他幾眼,忽然卻又搖起了頭來,說道:“我好歹是個大人,今日就不和你這個小孩子計較了。”說著便起身回屋而去,不過一邊走,口中卻一邊叨念道:“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同時對金錢、權利和武功都不感興趣的人呢,怎麼可能呢……。”柳靖陽見他離去,也不敢再去招惹於他,便也回到自己的屋裏去了。
這日夜間,那人卻仍舊不住的在房間內叨念這那幾句話,直到大半夜之後,才終於安靜了下來。之後數日,那人倒也再沒有什麼異常,每日都是清晨進洞練功,天黑時分回來,回來之後,也沒有再來騷擾過柳靖陽。在這幾日裏,柳靖陽卻將整個小島都轉了個遍,不過那人練功的山洞,他卻一直沒有進去,就是每次路過,也都不會駐足停留。他之所以如此做,一來是不想打擾那人練功,二來自己既然已經拒絕了跟那人學武,就應該盡量避嫌,免得引起那人誤會,誤以為自己對石壁上的武功有覬覦之心。
如此又過了一月有餘,已是十月天時了,若是西域,這個季節,陸地上早已是冰雪茫茫了。但說也奇怪,在這島上非但看不見冰雪的影子,天氣竟還溫暖如常,一點都不覺得寒冷,就連島上的花草也絲毫不見凋謝的跡象。柳靖陽以前曾聽程學溢說過南方與北方氣候差異很大,往往北方冰雪漫天的時候,南方還是溫暖如春,可這些他也都隻是聽說而已,以前還並未親眼見到過,所以心中便多少感到有些好奇了。
這一日午後,柳靖陽正躺在島上樹叢下的草地上小憩,睡夢之中,卻忽然聽到遠處有人發出了巨大的嚎叫之聲。柳靖陽當即驚醒,先時還道是有外人闖入了島上呢,可仔細一聽,竟發現那嚎叫之聲乃是從那人練功的山洞中傳來。柳靖陽心中甚是不悅,尋思:大白天的,這人怎麼無緣無故的胡亂叫嚷啊,你要叫嚷也就是了,卻為何偏要如此大聲,平白擾了我的清夢,當真是可惡得很。於是搖了搖頭,伏身又繼續睡起了覺來。
豈知那人豪叫之聲竟是越來越大,且一直都不間歇。柳靖陽心中想道:“這人是不是瘋了,正常之人那有如此叫嚷的。”想到瘋字,心下忽然一動,暗道:“這人最近得神情一直就有些古怪,莫不是他練功練岔了,真的給練瘋了不成。”想到這裏,立即從地上爬將了起來,徑直往石洞方向走了過去。將要走到洞口邊上時,卻見那人雙足站在洞口外麵的一塊大石之上,雙手不停的亂舞,口中仍舊狂叫不止,神情說不出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