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帶起的冰冷,吹皺了瞑海上的每一寸海麵。冰冷的海水隨風翻滾出道道浪花,奔湧向前而去。
夜幕下的浪花,依舊在不知疲倦的嘩啦作響,與掠過海麵的呼嘯如虎嘯的夜風,遙相呼應。
那艘行駛在瞑海上,忽然被莫名其妙襲擊的商船上,隨處可見烈焰高漲。赤紅的火苗舔舐著每一寸甲板,所過之處留下了火星散落的焦黑和滾滾濃煙後,竄上了筆直指天的桅杆,勢如破竹的吞噬著掛在上麵的船帆。
火借風勢風助火威,船體上高漲的烈焰灼熱刺眼,卻也隻是破開了夜幕下,商船上之前四溢開來的夜幕冰冷。
嗆鼻的滾滾濃煙在烈焰中不斷升起,瞬間就已是整天蔽日。任由船上的火光再大,也照不亮船隻上空嚴嚴實實的濃煙黑暗。
底層船艙中的漏水,在封閉了底艙的那一刻雖然止住,但奈何甲板上又起了火勢凶猛的大火。一時間船上所有的鬼們都又忙碌了起來,在躲開了一波炮彈的轟擊過後,他們紛紛衝上了甲板,手提水桶從海中取水,開始滅火。
可是火焰高漲下,被炮彈炸得已破爛不堪的船上,多處都是被烈焰覆蓋。木船的船體皆為木板,又是火焰很好的阻燃劑。這讓身處一片汪洋大海上的船員們,都無不是是杯水車薪。
一輪攻擊後,忽如其來,毫無征兆的襲擊忽然莫名其妙的停止了下來。發動襲擊的凶手依舊不見蹤影,放佛與黑夜融為了一體。隻有忙碌的船員們,顧不上在炮彈爆炸時死傷的同伴,正在船上的濃煙烈焰之中,不停的來回穿梭。
灰頭土臉的船老大,不顧濃煙的嗆鼻靠近一處烈焰,把手中滿是海水的水桶一揚,桶中冰冷的海水仙女散花一樣潑灑而出,一股腦的澆到了熱浪翻騰下,火苗歡快跳動的烈焰上。
“滋滋”聲響之中,冰冷的海水和灼熱的火焰相撞下,白霧彌散升起。看著那白霧的船老大眼中充斥著困惑,有如那些看不透的白霧一樣迷茫。
他做夢也沒想到,在六天洲的南方瞑海上,在北陰朝治下的海域之中,做著合法生意的自己會遭到突然襲擊。
從對方的襲擊手法,和之前不斷從空中落下的火箭擊中的位置來看,凶手絕不是瞑海上的海盜。那些火箭又快又準,可見拉弓射箭之鬼絕對是受過訓練的。而且落地之處幾乎遍布了船體所有容易點燃的地方,顯然是為了讓船上的火勢沒法收拾。
海盜無非求財,求財就不會在財物沒有到手前燒船,這本身就證明了襲擊他們的根本不是瞑海上的海盜。
而船老大更想不到的是,攻擊他們的正是北陰朝訓練有素的空騎兵和海騎兵。
就在他們忙不迭的救火之時,整個船上的烈焰已更是高漲,僅憑他們這些船上的鬼已沒法再撲滅。更多的絕望神色,在每一個船員的臉上泛起。
他們相繼停下了救火,喧鬧也隨之消退在了火焰舔舐船體,發出的劈啪脆響聲中。
所有的船員,都絕望的站在那甲板上的烈焰邊,不約而同的抬頭起來,仰望著頭頂之上濃煙密布的夜空。
船體再次開始下沉,之前幾枚*是在船邊海上爆炸的,掀起了高濺水柱,震得這艘商船劇烈的左搖右擺時,也在船舷上撕開了不少大小不一的裂紋。
海水順著這些裂紋,一點一點的湧入了船艙之中。
茫茫瞑海上,四周海上都沒有其他的來往船隻。此時這艘商船所處的位置,距離海島和陸地卻又相距甚遠,就算船員們跳海求生,也遊不到有陸地的地方。所有的船員和船老大都對此心知肚明,正是心知肚明,所以他們心中和臉上剩下的隻有絕望。唯有眼中,還包含著點點對家人親友的思念,和依依不舍。
在這個冰冷的夜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他們注定在烈焰中消失無蹤,屍體最終會隨著燃燒的船體,和九幽國探子放到他們船上的秘密貨物一起沉入大海。在暗無天日的海底,漸漸的化成塵埃。
沒有鬼知道他們去哪裏了,連他們的親友都不可能知道這艘船去了哪裏,而船上的鬼又是死是活?
就在船上的諸鬼們都已經絕望到絕頂的時候,空中濃煙深處有清晰的破空銳響,再次響起。
須臾之間,所有的船員都看到了頭頂之上有急速飛傳的利箭,破開了濃重的黑煙,朝著他們風馳電掣而來。
下一秒後慘叫四起,那些密集如驟雨的利箭,接二連三的落在了烈焰遍布的商船上。殷紅的鬼血,在硝煙和火焰之中四處飛濺。
嗆鼻的濃煙之中,有刺鼻的血腥味四溢飄散。
瞑海上的夜空,有血腥和烈焰因此變得慘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