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嵐聞言,仿佛是落水之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當下微微頜首後,就與他身邊的隨從們一陣交頭接耳起來。
兩張桌案相距雖然不遠,但他們話音很小,且開闊的廣場上涼風呼嘯,蕭石竹和陸吾,還有長琴都沒有聽清他們說些什麼。
索性也沒打算去聽,就這樣靜靜地等候著。
狐嵐和他的隨從們麵色多變,時而皺眉時而焦慮,時而又是一番若有所思。頭頂上一對直立呈三角形狐狸耳朵,也時常地抖動抖動。
直到許久之後,他們才停止了嘀嘀咕咕和交頭接耳。那狐嵐轉投過來,再次舉目,一雙發亮的橢圓瞳孔看向了蕭石竹。依然下定了決心的他,臉上沒了焦慮,反而多了幾分平靜,隻見得他緩緩道:“追加一條,拱衛都城的三十萬守軍和我王兄的衛隊兵權不交出,其餘各軍任由九幽王調遣。”。
蕭石竹聞言,在短暫的沉吟下一番快速的思考後,終於點頭答應了下來。同時把手中條約遞給了身後的陸吾:“按他提出的,去修改最後一條。”......
玉闕宮中,青丘狐國和九幽國正在談判時,東夷洲中,九幽國領土東北邊境線上,也在遍地綠草之間設下了談判桌。
與玉闕宮中不一樣的是,這邊的談判桌上,在九幽國對麵的是飛頭國。
飛頭王落寅是個很識時務的人魂,他已看清了九幽國的實力;此時加入九幽國,是他最明智的選擇。
而他的此舉,也讓九幽國在東夷洲的戰爭提前進入了尾聲。
兩軍陣前,兩張談判桌也是相對而立,雙方的鬼旗立在了桌案後,迎風招展。胡回和落寅各自從大軍之中緩步徐行而出,帶著幾個侍衛走到了桌案邊,互相行禮後坐下。
“胡回大人,九幽王是有回信了嗎?”那落寅才坐下去,就迫不及待的問到。
“是的,我們大王回信隻有一點。”胡回一捋胡須,招了招手後,接過了隨從地上的帛書,雙手將其展開,把上麵的內容不急不慢地念了出來:“三千鬼兵不許保留,衛隊由我國親派,絕對可以保證飛頭王的安全,同時飛頭王和家人必須遷居到玄炎洲中。過去的飛頭王王宮也必須得拆。”。
語畢,胡回慢條斯理地卷起了帛書,放到了身前桌案上。但臉上眼中,卻浮現了堅定的神色。
“這不好吧,交出衛隊還說的過去,我也相信貴國的實力和誠信,能把我和我的家人保護得很好......”說到此欲言又止的飛頭王落寅,抬眼一掃胡回身後強壯的九幽軍。
玄鐵的鎖子甲,在陰日之光下閃閃發光。每個軍士身後背著的暴雨銃,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他非常堅信,把自己的安全交給這樣一支強大的軍隊,可以高枕無憂的。隻是那拆除王宮之事,令落寅一時間難以接受。
“王宮畢竟是我的家,拆了我的家我和我的家人,就都無家可歸了。”幹笑一聲的落寅,繼而對胡回說到,笑容中也透著幾絲尷尬。
“飛頭王不必擔心,你的新家已在玉闕城中為你開始建造,隻要你答應了條約,成了我國鬼民,你和你家人的衣食住行,主公是不會虧待你的。”胡回嗬嗬一笑,又捋了捋自己的胡須。
落寅不語,四周除了陰風大作而發出的呼嘯聲,再無其他聲音。這個馬上要和飛頭王稱號,以及此號為他帶來的權利說拜拜的飛頭鬼,微微低垂著腦袋,沉思了起來。
“父王。”在落寅身邊,那個身材長大,濃眉大眼的年輕飛頭鬼,俯身下去,在落寅耳邊輕聲說到:“對麵的胡回很堅決,似乎根本就不容我們商量。”。
說著此話,這個年輕的飛頭鬼還不由得向著胡回那邊瞟了幾眼,也是微微皺眉起來。
他是落寅的二兒子,也是常年戰爭過後,僅存的子嗣,名落穆。
在他的提醒下,落寅也注意到了胡回眼底的堅定,於是不再思索什麼。要他的鬼民活下去,要他們落頭氏的飛頭鬼們不滅族,隻能是答應九幽國的要求。
九幽國對東夷洲,甚至整個冥界都是勢在必得,在繼續強硬下去,就是與九幽國為敵。雖然飛頭國不是什麼大國,沒有九幽國那麼強大的軍力和財力來持續戰爭呢?飛頭王落寅,也隻好選擇了妥協。更何況,王宮拆了又不是等於讓他們一家去睡大街,落寅也就不再思索什麼了。
“罷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條我也認了。”打定主意的落寅,收起了若有所思和眼底方才因決定妥協,而浮現的淡淡失落,對那胡回說到:“但王宮拆除,必須在我和家人安全抵達玉闕城後再拆;衛隊以其指揮權,也必須等我到了玉闕城,在移交給九幽王。這兩點要求,不過份吧。”。
“不過份,這兩點我可以答應你的。”胡回沒有多想,當即便是點頭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