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7 獨坐洞房(2 / 2)

妻子這話突兀得很,又莫名其妙的,讓蕭石竹聽得像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明明記得,昨前天才去過賴月綺那邊的,一時間對鬼母那話很是費解。

“今兒個不是狐姬塗瑤清進宮的日子嗎?”鬼母瞪大了雙眼看著丈夫,喃喃嘀咕到。

“是嗎?”蕭石竹聞言使勁一番回想,但怎麼也想不起來還有這麼一回事,於是又反問道:“你確定她是今天進宮嗎?你確定她到玉闕城了嗎?”。

“當然,早上掌管邦禮的春官宗伯長琴就來報過此事。我還以為你知道此事呢,就沒和你說。”鬼母蹙眉間麵露焦急。

“忘了就忘了吧,多大的事啊,快上來睡覺吧。”蕭石竹倒是不在乎,不以為意地笑笑就要翻身睡覺;鬼母趕忙俯身伸手,拉住了正欲翻身的丈夫,柔聲勸慰道:“夫君,不能這樣的。狐姬畢竟是同盟國獻來的女鬼,關係著我們兩國的友好。而且這麼冷落一個女子,一點也不紳士。”。

“那都忘了也沒法了啊。”蕭石竹不以為意地嗬嗬一笑,又把眼睛閉了起來,順手把被褥向上一拉,把自己的臉給蒙了起來。

鬼母一把把他蒙在臉上的被子拉開,對他繼而柔聲說到:“你還是去看看吧;一個孩子背井離鄉,來到一個連親人和熟識的鬼都沒有的陌生之地,你這樣晾著她,可不好的。”。

“可我都忘了,再不去幹嘛?告訴她我忘了她今天進宮嗎?”蕭石竹緊閉著雙眼,有些不耐煩地問到。

他不是想不出正當理由來,隻是他本來就不在乎塗瑤清,才懶得去想這些事呢。

“你就說你和大臣們談事,來遲了。”鬼母也不信,她這鬼精鬼精的丈夫會想不出來一個正當理由,但她還是耐心著對丈夫柔聲勸慰道:“至少別讓那丫頭覺得自己是個可有可無之物;她父親把她獻出來,她已經很可憐了,多少對她稍微好一點。”。

這偌大的冥界之中,也隻有鬼母,才能改變蕭石竹偶爾的死強。

見鬼母不厭其煩的勸了片刻,蕭石竹也收起了不耐煩,沉吟間想了想後,慢慢地翻身爬了起來,皺著眉輕歎一聲,坐到了鬼母身邊:“行吧行吧,一切都聽你的。那明早我再過來和你一起去朝堂與群臣議事。”。

鬼母聞言輕輕一笑後點了點頭,蕭石竹也俯身向前,在她額上吻了一下後,下床穿衣去了......

玉闕宮以南,有一座二進院的宮苑。正門南向而開,大門以六方形的紅山玉為柱,玻璃為瓦,門頭上掛著的匾額上,刻有“千乘宮”三個大字。

打從蕭石竹答應了與青丘國聯盟,準備迎娶狐姬塗瑤清時開始,這座本是無鬼居住的宮苑就被打掃了幹淨,置辦了家具,再改名千乘宮,以做狐姬的住所所用。

按鬼母的命令,宮人們在院中黃琉璃瓦硬山頂,簷下飾以旋子彩畫,門窗即為雙交四椀菱花槅扇式的前殿門前,種上了三株移栽來的清秋桑和六株軫宿月桂,都是青丘狐國的常見的特產植物。

還在前殿和後殿間,挖了一方水池。形狀等都是按青丘狐國的月淵湖的模樣來建造的。池中碧波下荷藻參差,養了遊魚無數,也皆是青丘狐國特產的長有龍頭的黃龍魚。

狐姬塗瑤清自打進了玉闕城入了玉闕宮,就被安置在了這千乘宮中。

而她畢竟是妾;所以妾不如妻,她的這場婚禮除了有寥寥無幾的幾個掌管禮製的春宮鬼官在宗伯長琴的率領下,把她迎近了宮中外,並無盛大的歡迎儀式。

就連進宮後的喜宴上,前來參加的鬼官也是屈指可數,蕭石竹也沒出現,不免顯得有些寂寥孤單,不受重視。

如今夜已深,身著嫁衣的塗瓊瑤獨坐後殿裏床榻上,愣愣地注視在北風中搖曳起來的桑木桂樹,往窗上投來的影影綽綽,全然沒有睡意。

今日是她的人生大喜之日,一輩子隻此一次。可偌大的後殿之中,除了她獨自一鬼坐在床榻床沿上黯然神傷外,也就隻剩下四周冰冷的家具了。

塗瑤清早已知道,總會有這麼一個結局的。畢竟她和蕭石竹的結合,不過是兩國的利益往來罷了。

她本以為自己預料到了此結果,已經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有想到,當自己獨坐洞房之際,依舊難以適應,心中一陣憋屈如泉噴湧,紅了她的雙眼。

隻是那眼淚,遲遲沒有湧現而出。

許久過後,一個生得還是標誌,釵軃鬢鬆,衫垂帶褪的侍女緩步走了進來,站到了塗瑤清身前,徐徐行了一個萬福:“狐姬娘娘,夜深天寒,您還是早點歇息吧。”。

這個人魂小女鬼,正是塗瑤清的陪嫁侍女,名叫煙塵;也是從小和塗瓊瑤一起長大的。

“有大王的消息嗎?”塗瑤清從愣神中緩過神來,抬起眼眶微微發紅的雙眼,看向了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