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石竹定了定神,怒火散去了些許,隨之把自己方才在熟睡中的夢境,原原本本仔仔細細地對妻子述說:“我夢到我飛到了一個四周淒風慘慘,上方烏雲密布高台上,那兒擺著一個巨大的爐子,好像是個煉丹爐子,裏麵的火焰全是外黑內赤的烈焰。然後我就看到,看到了酆都大帝下令鬼兵和鬼差們,把一批批新鬼,全是人魂的新鬼扔進了爐子裏。而鬼差和陰兵們為了讓這些新鬼不反抗,都是先把人魂新鬼們打個半死,再往爐子裏扔進去......”。
話說到此,忽然頓聲的蕭石竹渾身劇烈一顫,緊攥著的雙拳使勁抓緊了身邊的被褥,臉上再次浮現了難以遏製的怒氣。
鬼母起身,去床尾處漆色光亮的木施上(一種古代衣架),取來一件蕭石竹袍子,給他披上:“那應該是天火吧,一種煉丹的火焰。”。
聽到煉丹二字,蕭石竹當即點了點頭,又道:“對對對,隨後丹爐裏就會結出一粒丹藥。”。
又是頓聲之際,蕭石竹粗喘幾下,又補充說到:“我在夢裏看著那些人魂在烈焰下化為烏有,痛苦滿臉的魂飛魄散,我想要幫他們,可我卻動彈不得。我......我的心好痛,感覺好無力,胸口也堵得慌。”。說著此話,他就抬手一把抓緊了胸前衣襟,眼眶中也隨之流露出了悲切神色。
當聽他把所有夢境都說完後,鬼母輕撫著他背部,讓他氣順一些的同時,心裏默默說到:“終於能感應到了嗎?”。
“辰若。”但鬼母還是不能完全確定,於是同時轉頭對著大門那邊喊了一聲:“立刻傳國師過來。”。
“大晚上的別勞煩她了,隻不過是個夢而已,別弄得勞師動眾的。”在鬼母撫背下,氣順了些的蕭石竹,緩緩搖頭說到。
“此事還是得國師來看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鬼母賣了個關子,接著又對已經推門而入,站到了床榻前清新雅致的折屏前的辰若說到:“傳令膳食監,做一份熱的安魂湯來。”。
“諾。”應了一聲的辰若,隨之轉身而去。
樓外的風雪更大,黑色的雪花落滿了絕香苑。把院內的草木假山,地麵和亭式石燈都染成了一片漆黑。
天地間的陰寒更重。
半晌之後,離去多時的辰若帶著國師盈盈急匆匆地趕了進來。
蕭石竹和鬼母都已經穿戴整齊,並肩坐在了床沿邊上,注視著盈盈和辰若站到了床前三尺開外,對他們齊齊行了一禮後,鬼母對辰若說到:“辰若你去看看,膳食監的安魂湯怎麼還沒送來。”。
“諾。”辰若應了一聲,再次退了出去。
她才離去,鬼母就迫不及待地對身前的盈盈,把蕭石竹的夢境說了一遍。
盈盈耐心地聽完後,轉頭朝著蕭石竹,若有所思地道:“請主公準臣為你把把脈。”。
“我不會是生病了吧?”蕭石竹問著此話,趕忙把右手一翻,抬起向前伸了出來。鬼母興師動眾地把國師請來,搞的他也緊張兮兮的。隨之盈盈踏前兩步,站到了他的身前,把右手中的靈蛇長杖換到了左手中,右手中指和食指伸直,往蕭石竹手腕上搭了過去。
片刻過後,盈盈皺眉間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之色。隨之淡然一笑,退到一邊後一整衣袍,對蕭石竹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朗聲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不知為何你的玄力已經不會在反噬你了!”。
此言突兀,聽得蕭石竹猛然一愣。如此精明之鬼也是呆愣在原地,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腦中滿是糨糊,轉也轉不動,隻得瞪大雙眼愣愣地注視著盈盈。
“你那不是夢,而是你能感應到諸鬼的情緒。喜怒哀嚎,都會感應得到。”盈盈頓了頓聲,給蕭石竹把前因後果娓娓道來:“你看到的是諸鬼的情緒說結成的幻景,有如海市蜃樓一樣。能看到這樣的幻景的,隻有身為神之子的主公,你可以做到。而要做到這一點,前提是玄力已不會反噬你。”。
說罷,盈盈又對蕭石竹行了一禮,臉上洋溢著喜悅。
“我還不懂。”蕭石竹抬手撓了撓頭,對盈盈緊皺著眉頭嘀咕道:“可我明明隻是熟睡中做了個夢啊。”。
“但我給你把脈,發現你沒有噩夢的脈象。反而是能感知到你體內的玄力,已然與你完全融為一體。”盈盈微微搖了搖頭,有緩緩說到:“所以你才能感應到那些被酆都大帝投入爐中,煉造成丹的人魂的悲傷和無助,你也會因此感到悲切和無助。換言之,從前你是鬼族之一,人魂中一個。現如今的你玄力與體魄完美的融合,你就是鬼族,所以能感應到每一個鬼的情緒,就如酆都大帝能感應到用他的血肉和玄力,製造的六天情緒一樣。所以臣要恭喜大王,賀喜大王。”。
話音落地,盈盈又對蕭石竹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