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鬼母那本該蒼白的臉頰,已經是紅潤了不少,便安心下來的蕭石竹在女兒關切的催促下,披著披風趴到樓中的書案上,懷著無比的欣慰和體魄的疲憊,很快就睡了過去,呼嚕聲此起彼伏不斷。
唯一醒著的蕭茯苓,默然望著母親安詳的臉盤,不禁又想到了小思師姐。不由得眉頭一皺,眉間泛起淡淡的焦慮。
五日前,鬼母為救蕭石竹鋌而走險導致腹部受傷,好在並未傷及內髒並無生命危險;又在盈盈的幫助下縫合好傷口後,就被抬到了苑中。再喝下了盈盈親手調製的療傷藥湯五色露後,就一直昏睡至今。
雖說盈盈醫術精湛,且也告訴了蕭茯苓,鬼母是絕對沒事的,而私下蕭茯苓也趁著辰若不注意時,好幾次悄悄的挑開一點母親傷口上的繃帶,觀察了一下傷口,發現確實是在愈合。但看到母親始終沉睡著,她多少還是有些心焦。
若是換成其他同齡的小鬼,隻怕早就急得六神無主了。但蕭茯苓遺傳了她父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不說,還早已見慣了生死。雖是急在心上,卻麵色依舊如常。
蕭茯苓在暗暗著急胡思亂想時,全然沒有注意到雙目緊閉的母親,嘴角微微動了一下。
緊接著,鬼母那隻被她握住的手又是微微一顫。蕭茯苓這才從愣神中緩過神來。
她還在狐疑是不是自己出現幻覺時,鬼母忽然把雙眼微微張開一條細縫,同時微張的雙唇也發出了輕微的“嗚”聲。
這一下,蕭茯苓不但看得真切,且聽得清楚,頓時一陣大喜之餘,眼眶一熱。
與此同時,不遠處書案那邊,也傳來了一連串的書卷掉落聲響,緊接著就是椅子挪動發出的“咯吱”連連聲。
一陣慌亂的嘈雜過後,驚醒的蕭石竹著急忙慌的飛奔過來,嘴裏急聲問到:“茯苓是不是你娘醒了,我好像聽到她在叫我。”。
風風火火的他弄出的一連串聲響,把同樣熟睡的大花也給驚醒過來,一臉發懵的左瞧右看。
話音方才落,已是半睜雙眼的鬼母愣愣看著頭頂虛空,動了動唇,有氣無力地口吐一個:“夫”。
但五日的昏睡令她滴水未進,腹中空無一物而無力氣,連話都說不全。
“是我是我。”蕭石竹困意全消,心頭大喜之餘渾身猛然一顫,麵上頓現激動神色的他隻是在床前楞了一了,就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在床邊蹲下,傻笑間緊緊地注視著床上微微偏頭,也望向他的鬼母。好像生怕自己目光移開,老婆就不翼而飛了一樣。
立馬乖巧起來的蕭茯苓,也長籲一口氣後站起身來,快步去桌案那邊到了一杯水,端了過來。
蕭石竹扶著還是渾身癱軟無力的鬼母加盟加盟坐起,讓蕭茯苓小心翼翼的給對方喂了點水後,對茯苓快語道:“去讓尚膳監熬煮稀粥來。”。
“知道了。”蕭茯苓對正在看著她,麵露欣慰的母親笑笑後,起身走出了絕香苑。
喝了點水稍微有點力氣了的鬼母,微微轉頭看向蕭石竹,緩緩張唇無力的問到:“地震的事怎麼樣了?”。
蕭石竹豎耳細聽間再給她喂了點水後,扶著她慢慢躺下,這才開口輕聲叮囑道:“瞎操心,有我在你就別管這些瑣事了。而且救災工作已都順利完成了,陸吾和吾丘壽正在主持災後重建的事宜,你就安安心心的養傷吧。”。
“死了多少?”鬼母對他的叮囑充耳不聞,緩了一口氣後又問到。
“雖然托了宮內結界和保護符的福,並未造成城中山體滑坡,但地震來的毫無征兆,猝不及防之下傷亡也高達了十餘萬。”蕭石竹本還閃爍著激動和喜悅的雙眼,頓時黯然起來。
那些廢墟下,有著麵帶絕望奄奄一息魂魄的場景,至今曆曆在目。
蕭石竹一陣回想間,忽地神情恍惚起來,眉宇間泛起點點悲涼。
“讓阿三他們市舶司的鬼吏,把這條消息傳到冥界各地了嗎?”鬼母呆愣片刻後一聲哀歎,又問到。
和蕭石竹在一起時間久了,她也明白了在白丁多如牛毛,且通信緩慢而不發達的冥界裏,輿論可以顛倒黑白不說,還可以當作一件武器。
如果能把酆都大帝這一暴行宣傳得整個冥界鬼盡皆知,必然無形中動搖了酆都大帝的帝位。
“嗯,今早我已交代了。”蕭石竹把頭重重一點。
“好好休息。”頓了頓聲,他淡然道:“這幾天朝中的事務,我先接手了。”。
“還是我來吧。”鬼母淡然一笑,輕聲道:“之前我們密議的計劃,還得繼續。你應該清楚,一旦朔月島取勝,酆都大帝這個小心眼必然會反撲的。”。
微風穿門而過,朝著床榻這邊拂來,蕭石竹頓感涼意,卻是一言不發的先拉過錦被,幫鬼母輕輕的該上。
“按計劃,你該重返朔月主持防務。”鬼母凝視著默然的蕭石竹,說到:“若酆都大帝再派兵攻打,擊敗他們給冥界諸鬼帶來反抗的勇氣和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