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九幽國軍還在關隘前的山坡下,以及戰場四周都挖出了環山防火溝,灌溉海水入內,避免火勢太大而波及了自己。以及居住在戰場四麵八方外,那些群山中的南蠻百姓。
另外玄水和胡回還各自帶著一支大軍,分別駐守到了戰場南麵和西麵,打起了伏擊,讓那些前來支援的南蠻國軍還未靠近戰場,就已大多灰飛煙滅。剩下的全在槍聲下落荒而逃。
到了第六天的清晨,大火終於因戰場中的可燃物燃燒殆盡,而完全熄滅了下來;在此地連續一月之久的殘酷戰爭,也因此結束。遺留在地上的,隻有滾燙的大地和一層厚厚的灰燼,掩蓋著無數的焦黑獸骨,以及四處可見依舊升騰著的青煙。
如此聲勢浩大的火海,帶走的不僅僅是南蠻軍的生命,還有他們的兵器鎧甲,都在烈焰的持續烘烤下,化為了融入了血與淚的炙熱鋼水,一點一點的融入了戰場上的大地之中。
“蕭叔曾經說過,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立於如血殘陽之下,凝視著山坡下滾燙大地的巫小灰,握緊這腰間鬼頭刀的刀柄,皺眉對身邊壽光侯悠悠感歎道:“他們也是英雄啊,至少對於杜子仁來說是英雄的。”。
“但杜子仁不會記得他們。”壽光侯點頭一下,卻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又想起來當初拷在他脖子上的那個項圈,登時眼中迸射出憤怒的火花。
是的,杜子仁的行事風格幾乎和酆都大帝一樣,隻知道讓諸鬼去賣命,卻不會記得他們的名字和豐功偉績。這也是壽光侯在遇到蕭石竹後,不再願意為杜子仁賣命的原因之一。
“小灰。”坐著素車來到巫小灰身邊的胡回喚了一聲。
“胡叔。”巫小灰趕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倒也不是因為胡回比他官大,而是對方是長輩的原因。
“剛剛接到密報,主公在朔月島險些死了,但又救活了;救他的是素天居的弟子小思。”胡回幽幽一歎,搖頭惋惜道:“可憐啊,這麼小小年紀就喪命了。”。
“啊?”壽光侯和巫小灰齊齊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目光落在了胡回那麵帶惋惜的臉上。
在他們的注視下,胡回緩緩道出了小思犧牲的大概經過。
他們都見過小思,就在一個多月前,在身後遠處的鬼哭灘上,經常都能看到此鬼的身影,如影隨形一般跟著什麼都好奇的翁主蕭茯苓。尤其是那略施粉黛的稚嫩臉盤,和身上那一襲對襟上繡著一朵深穀幽蘭,如雪般的白衣白裙,格外印象深刻。
不曾想,一個多月未見,小思就已然魂飛魄散了。
“主公下令,為了祭奠小思以及她的英勇,全軍將士必須為其披麻三日,以表哀思。”胡回點頭間,眼中的惋惜又重了幾分:“這些麻衣傍晚就會送到。”。
“該死的酆都大帝。”巫小灰愣了片刻後,赫然攥緊雙拳,久久不能鬆開;一雙猴眼怒目圓睜著,憤然道:“蕭叔就不該調我來這兒,該把我派去朔月島,殺得酆都軍片甲不留。”。
“別衝動。”胡回擺了擺手,示意巫小灰冷靜;他也憤怒,為小思的英年早逝而憤怒,卻強壓著怒火平靜地說道:“還有探子的密報提到,杜子仁頂不住我們的多線進攻,昨天已宣布退位,南蠻國重歸酆都北陰朝所屬。接下來的戰鬥,就是和酆都政權作戰!”。
山風拂來,巫小灰和壽光侯都渾身微顫;並不是因為他們怕了,隻是激動所製。
胡回俯瞰著山下滿是灰燼的焦土,很快就從傷感和憤怒中冷靜下來的他,臉上掠過一絲思索後,又問到:“此地如今還有多少兵力?”。
此言一出,本還激動不已的巫小灰和壽光侯都忽地垂下頭去,雙眼隨之黯淡了幾分。
之前巴蛇軍就給此地守軍造成了極大的傷亡,之後守軍與玄水和胡回所率兩軍回合後,在與南蠻軍鏖戰的數個時辰裏,九幽國軍雖占盡上風卻也有傷亡。眼看勝利在望時,又被半路殺出的黃祖用木靈術,在一瞬間誅殺了近十萬軍士。若不是他們都和蕭石竹學得鬼精鬼精的,采起了借著火攻反敗為勝,此時鎮守此地的三路九幽國軍早已全軍盡墨。
想想這些,巫小灰和壽光侯的腦中就立刻浮現了那一夜,眾多士卒被藤蔓纏住而口鼻中頓時血如泉湧,或是被藤蔓深入口腹,纏住內髒生拖硬拽出嘴裏的悲慘情形,不由得渾身一抖。
這次倒也不全是他們畏懼,更多的是對戰死的同伴們感到惋惜。
胡回看出了他們的情緒,也沒催他們;當晚黃祖發威的場景,至今他也依舊曆曆在目。
“目前駐紮於此的,大概有五十萬軍士。”沉默許久後,壽光侯才慢慢開口到。
“嗯,我們得快點固防。”胡回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舉目眺望遠方。在那蒼翠的群山之後,是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南蠻的八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