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 一定(1 / 2)

烏雲翻滾下雨霧彌漫,環觀玉闕城以及四周群峰;似霧像雨,像雨似霧的漫天小雨攜風而落,絲絲縷縷纏綿不斷。

可彌漫天地之間沒有清新,隻有陰沉和悲涼。

眾目睽睽之下,這一記耳光清脆響亮,在慢慢減弱的風雨聲中格外刺耳。盈盈手落之時,蕭石竹的左臉頰上已然多了五道赤紅的指痕,讓他被冰冷雨水不斷拍打下的臉頰頓時一陣火熱。

鬼母沒有拉著盈盈,也沒安慰蕭石竹,她知道此時盈盈需要發泄,也知道她的夫君是做大事的鬼,這一記耳光絕不會計較。

而蕭石竹則趕忙抬手,攔住了衝上來要逮捕盈盈的衛兵們後,直視著麵有失望的盈盈,再次真誠地道歉:“對不起!”。

盈盈一直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流淚間繼而瞪著蕭石竹。眼中含著的除了怨卻沒有絲毫的恨,還有淡淡的失望,令蕭石竹每每看上一眼,胸口下都會泛起一陣誅心的痛。

哪怕盈盈眼中滿是痛恨,也比這失望中帶怨的目光要舒坦很多。

而在蕭石竹眼中湧起的,隻有自責和愧疚。

兩鬼就這般對視許久後,盈盈才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抬回素天居。”後,不再多言。

蕭石竹點了點頭,默不作聲的扛著步輦往城中而去。

那些百姓們紛紛讓道之餘,在步輦經過自己麵前之時,紛紛麵朝步輦立正後,彎腰垂首對著步輦上的小思深深鞠躬。

目視著蕭石竹和步輦進了城門的一瞬,盈盈眼前一陣發黑,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蕭石竹已經在玉闕宮的絕香苑裏,躺了三天。這三天以來,他除了吃飯入廁,就一直躺在那張玉石製成的大床上,看著床頂的帳幔愣愣出神。

整整三天,他沒有過問北方的防禦情況以及南方的戰事,也沒有去接見投誠的黑白無常,更沒有親自審問一直關押在密牢之中受盡酷刑,已是奄奄一息的綠珠綠蘿。

他就在床上擺出一個大字,這麼靜靜的躺著。

早被巫小灰派士兵跟隨著補給船送回來的大花,也臥在床邊地上;似乎是受到了主人情緒的影響,此時滿臉都是無精打采。

過了午時後,下了朝的鬼母走了進來,示意伺候在一邊的宮人退下後,坐到了床沿上,注視著眉宇間還掛著自責的蕭石竹,輕歎一聲後柔聲細語道:“今天是小思下葬的日子,你去嗎?”。

這幾日丈夫的頹廢她是看在眼中急在心上,她想要寬慰一下好像失了魂的蕭石竹,但對方卻不想和她說話,總是雙唇緊閉默不作聲。

如今蕭石竹也依舊沒有搭話,隻是繼續緊盯著帳幔愣愣出神。

“我真的是神之子嗎?”直到鬼母等待片刻後,他才緩緩地答非所問到。

“你當然是。”不明其理的鬼母心頭一喜,毫不猶豫的肯定一答,喜的是蕭石竹終於開口了;但眼中依舊有一絲困惑一閃而過,隻因不知蕭石竹為何忽然這麼問。

“嗬嗬,是嗎?”蕭石竹苦澀的笑笑,用無力的語氣,嘶啞著道:“可我連一個孩子都救不了,也配做神之子嗎?她才十二,一個都沒成年,還未看遍這花花世界的小女鬼。”。說話間,掛在眉心的自責又重了幾分。

殺鬼無數,經曆的生死也無數的蕭石竹竭力抑止自己的感情,但無可奈何。胸腔中的自責,化為無限的悲切,讓他喘不過氣來。

小思幾乎沒怎麼跟他說過話,這孩子像極了把她撫養長大的盈盈,平日子和不熟的鬼相見後話少得可憐。但就是這麼一個完全談不上交情的小女鬼,卻在關鍵時候付出了自己生命救活了蕭石竹,這才是他自責的根源。

而這種自責,已然深入了他的骨髓。

“是啊,多好的孩子。”鬼母也稍加思索後悠悠感歎,頓了頓聲又道:“但她救活你,就是讓你去完成神之子的使命。以其說她死了,不如說她活在了你的這兒。”,說到此,抬手伸出食指指了指蕭石竹的胸口。

“魏老,金剛,巫支祁,還有很多很多為九幽國和冥界和平而戰死的鬼們,有名有姓的,無名無姓的不都活在了這兒嗎?”鬼母注視著蕭石竹終於朝她移來的目光,四目相對時又道:“他們也都活在了我們的心裏。”。

“他們希望看到的世界,還需要你去開創,那是一個沒有戰亂和歧視,沒有壓迫和草菅鬼命,各鬼族團結一致的世界。而不是想看到一個頹廢的君主,躺在床榻上無所作為。”鬼母拉起了蕭石竹的手,輕輕說著:“我想小思這孩子,也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這一番話讓蕭石竹渾身一震。他猛然想起了小思臨終前,在意識裏跟他說的那些話。話不多,卻在他耳邊不斷的重複縈繞,久久不散。

是的,說這些話的時候小思眼中滿是期待,她期待的世界就是鬼母話裏的那種世界。

幾息過後,他快速爬了起來,躍下床後赤腳往屋外大步流星而去。

“你去哪兒?”帶著大花追上來的鬼母急聲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