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轉頭瞥了一眼北方遠處,烏雲和風雨外的晴天之下,心裏暗自道:“我們距離國境太遠了。”
冬雪消融,萬物複蘇之際,羅酆山上那些被凍結了三月的瀑布,再次逐一蘇醒。
非天踏著依山勢而建的高大石階,緩步朝著矗立於六天宮環抱中,雲層之上的中天宮而去。
半晌後,非天來到了中天宮外;過了南麵冥暗宮門,輕車熟路的走過中天殿後,她來到了前後左右,修竹茂林繁密的百鬼殿前。
非天在殿門前站定,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又抬眼一瞥立在大門兩旁,以青石雕琢而成的甲作神獸後,抬腿一邁,朝著殿內而去。
殿中皆以青石鑿作海獸魚龍,玲瓏相通透,排列在大殿左右。並潛引山中流水,漱鳴其下,在大殿正中處地上,形成一個寬不過三丈,諸水彙聚的圓形水池。
池邊環著一圈由白玉製成的坐鬼燈,共有三十六盞;皆高一尺,坐鬼形狀的底座又都是披頭散發,麵色痛苦的人魂模樣。它們統統麵朝池外而跪,兩臂平伸,手握丫形燈柄,柄上托一環形燈盤,盤內立燈釺三個。
池中池水清澈見底,在那些坐鬼燈的燈火照耀下,波光粼粼;水麵上設有禦榻,七株王蓮橫在禦榻和水池邊緣中間,宛若北鬥。而酆都大帝,此時正斜靠其上。
百鬼殿上,除了非天和他,再無他鬼;略顯空曠。
見非天在水池邊站定,單手撐起自己腦袋的酆都大帝,微微睜眼看了一眼非天,不冷不熱的問了一句:“回來了?”,又緩緩闔了雙眼。
“是,臣回來複命了。”非天徐徐行禮後,淡淡回道:“在臣和非天宮的三百山魈騎兵的威逼下,吳回雖有怨言,卻也屠盡國中十歲以下小鬼,未曾有所遺漏。”。
她的臉色始終很是平靜,似乎一場大屠殺對她來說不過是司空見慣的事。
“嗯,那九幽國有什麼異象嗎?”酆都大帝又淡然問道。
他始終放心不下臨近祝融國的九幽國,曾給過非天一道秘密使命,命其在祝融國辦完差後,悄然潛入九幽國,探查國中是否有異象?主要是暗查一下,九幽國中是否存在過玄力痕跡。
垂首不敢直視酆都大帝的非天,雙目瞳孔微微放大些許,腦中頓時浮現了蕭石竹與奔雷刀的手下打鬥的畫麵。
那時她正躲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整個戰鬥被她一絲不漏的看在眼中。
轉瞬過後,她的雙瞳又恢複了正常。
她微微抬眼,悄然間瞥了一眼依舊是閉目養神狀的酆都大帝,輕輕搖搖頭,雙唇微微蠕動幾下,道:“沒有,倒是看到蕭石竹幾次出入賭場。”。
身為酆都大帝意識產物,存在時間太久後非天也有了獨立意識。不隻是她,就連其他五天也是如此。
她本想告訴酆都大帝,感知到蕭石竹體內魂氣力量強大,隱約有開天辟地之勢。可她離開酆都大帝近小半年才回來,酆都大帝居然就不冷不熱的問了一句:“回來了。”,令她頓覺反感。
雖然酆都大帝的習慣就是如此,可自從她潛入玉闕城,看到蕭石竹傷才好就去賭場耍錢,沒多久穿著常服的鬼母出現,把蕭石竹從賭場擰著耳朵揪出來的這一幕秀恩愛後,非天對酆都大帝的這種冷漠就越來越是厭惡。
且不知為何,非天心底深處,很是羨慕曾經的好友鬼母。
酆都大帝聞言,稍加思索後對蕭石竹又安心了不少;他淡然一笑,臉上的淡漠頓減幾分:“蕭石竹還是老樣子,不過也好,這樣的人魂更容易控製。”。
“那朕便可安心下詔,讓他替朕去打杜子仁了。”他坐直了身子,從枕下取出一道卷起的聖旨,拋給了非天:“交給閻羅王,讓他派出鬼差去傳旨的同時,把鬼奴給蕭石竹送去。”。
非天不知酆都大帝在說什麼,畢竟冥界地域廣闊,但通訊卻太過於落後,消息很不靈通;她又遠離朝堂太久,根本不知道杜子仁已反。
故而伸手接住那道聖旨時,臉上即泛起了困惑之色。卻也沒有多問,心中暗自揣測著怎麼要蕭石竹攻打杜子仁的同時,對酆都大帝微微行禮後,帶著聖旨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