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打扮成小販的教徒,挑起擺在路邊的擔子,緩步走入路旁的鬆林。
盈盈與弟子們對視一眼,騎鹿跟上。轉眼過後,這幾鬼已消失在樹林中,隻有那黃泉路上經久不息的大風,還留在樹林外,不厭煩的席卷著路上黃土。
此時已是冬末,可荒無人煙的鬆林中依舊蒼翠挺拔,富有彈性的枝條上,掛滿柔軟的鬆毛,在離地三丈左右,隨著朝向四麵八方的紙條,一一鋪開。明明是正午時分,也難見幾道陰日之光撒入林中;使得林子裏昏暗得很。
唯有那翻飛不停的鬼火,還能為他們勉強照明一下,讓他們免於發生撞樹的悲劇。
且這一路走來,總是彌漫著蔥鬱清涼的林中,陰氣彌漫;可別說是鳥了,就連一隻老鴉都尚未見到,反而顯得林子裏更是幽靜,而又死氣沉沉的。
“國師。”徐徐向東走出半裏地去,藏在她袖中的菌人便爬了出來,急聲道:“待在水爺身邊的菌人來信,說他們已進入了密道西麵入口。”。
他說的水爺,正是林聰。而菌人可互傳輸意念,反而方便了相距甚遠的林聰和盈盈保持聯絡。
盈盈輕輕點頭,默然無語繼續騎鹿跟上。
又走了半盞茶的功夫,他們來到酆都外東南麵的一處山坡背陰麵。這兒依舊鬆林茂密,鬼跡罕至,唯有正中處有一圈直徑不過一丈的空地,上有一株八百年一朝花,八百年一朝果的冥靈古木,挺立於鬆林環抱之間。
露出土麵上的那些盤虯臥龍的樹根上,爬滿了狀如長毛的苔蘚。
且這形似古柏的老樹也很是特別;右邊部分枝繁葉茂,且又生機勃勃。可左邊部分雖已死去,樹皮枯黃無片葉,但枯枝直指天空,且枯而不朽。
一路走來都未見鳥獸,倒是這古木上,居然棲息著數十隻靈禽,皆是隻有普通人魂掌心那般大小,身上豐滿的羽毛卻是五種顏色的五色雀。
但也不鳴不啼,隻是靜靜的站在樹枝上,好奇的左瞧右看;它們偶爾也會飛去不遠處找些吃的,卻是方才找到,就銜回樹上再吃。
若不注意看,還真無法注意到茫茫鬆林裏,還藏有這麼一株不是鬆木的千年古樹。
四個玄教教徒侯在樹下,當老李帶著盈盈她們方才來到時,那四鬼的目光一掃後,齊齊落在了盈盈身上;將其上下打量一番,見對方雖麵色冷漠,但氣質婉約,大方而不失靈秀,頓時猜到對方就是國師,趕忙齊齊行禮,異口同聲道:“恭迎國師。”。
盈盈察覺到那株半死半活的古老冥靈樹,一一還禮後,麵朝那古木微微昂頭,緩緩問到:“這而不會就是墨家所修暗道的入口吧?”。
“不是。”其中一個衣著古舊,已是年近古稀的老人魂,踏前一步,神秘一笑:“入口其實在您腳下。”。
語畢他牽著盈盈的九色鹿離開原地後,蹲下扒開地上厚厚的鬆毛和泥土後,一塊厚重的青石板顯現而出。
盈盈頓悟,那株過於顯目的古木,不過是個幌子;若是他鬼發現暗道存在,前來找尋入口,多數鬼都會陷入思維盲點,自以為是的認為入口就在這古木上,或是古木的樹根之下。如此一來,就算找尋上百年也未必能找到入口。
起初潛伏到酆都的玄教教徒,也是隻知密道,不知入口何在而吃了這樣的虧;好在有林聰的密信點撥,他們才慢慢的找到了所有的入口,便把整個密道地形給摸了個遍。
“老李是我們中最擅長暗殺,土縷就是被他套得繩結幹掉的,由他隨你們進入,也不至於幫倒忙,還能為你們做向導。”看似枯瘦的老鬼,隻憑單手就掀開了那塊厚重的青石板,一個四方形的入口頓顯而出:“鹿進不去了,請交給我們看管;我們會在外麵幫你們把風的。”。
盈盈毫無疑義的把頭一點,她深知墨翟不隻是有著坑鬼的高明手段,還是身懷神術的人魂,教徒們或許身手不錯,但在著寬不過三尺有餘,高不過半丈的暗道裏實施刺殺,他們未必能幫上忙。
玄教教徒不全部跟隨進去,反而是好事。
老李把掛在放下的擔子兩邊籮筐上蓋著的藍底花布抽掉,就見一件件各式各樣的暗器,靜靜的躺在籮筐裏。
梅花針,飛蝗石,袖箭,飛刀無所不有。
“我們從黑市上弄來的暗器,雖不比軍器監的好,但還湊合。”老李訕笑著撓撓頭,道:“諸位挑幾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