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麼了?”我看徐然一直不說話,就暫時忘記腳疼這回事。
“沒事。”徐然說完,又準備動我的腳。我當然是不樂意了,揮來揮去就是不給徐然碰到。
“你能不能安靜點!”
“不能!”
“你在這樣我不管你了!”
“不管就不管!”說完我就後悔了,我就這樣看著徐然的臉色越來越黑,再加上房間沒有開燈,我幾乎是看不清徐然的表情。瞬間氣壓就變低了,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好啦好啦!你弄你弄!”我沒辦法看徐然那個黑木炭臉,把腳敲到沙發上,一幅你愛碰我腳你就碰我隨意的樣子。我還裝傲嬌扭過頭不理他。這一切都是為了防止徐然這個真傲嬌傲嬌起來……聽說傲嬌要是發功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徐現在大概是又好氣又好笑,他幹脆把藥直接扔給我,然後把吃完的麵端到廚房去了。
切,自己來就自己來。徐大別扭!我艱難的把腳抬上來,然後十分小心的控製著力度。果然還是我自己來比較舒服。
成功上完藥,我單腳跳起來,把藥箱放回櫃子。又跳了回來。最後還轉了一圈然後倒在沙發上。而且不巧剛好被徐然看見,然後他就已十分不解……或者說是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
最後他還是不打算問我吃沒吃藥,因為結果是一樣的。
他把另一碗熱好的麵推倒我麵前,沒有加任何言語修飾。即使我沒有從小和徐然鍛煉出來的默契我也能知道這是要我吃。然後我就不客氣的開吃了。
“喂,我戳泥為神麼要給額埋癡的?”我沒事找事的偏要問徐然那麼一句,而且還完全沒注意到問題所在。就這麼理所當然的問了。
“我怕回來你餓死了你媽找我算賬。”一聽就知道是糊弄人的,但是我也想不出來真正的原因,再加上我忙著吃東西沒工夫問這些,然後這個問題就不了了之了。
不過我又想起了新花樣!
我挑起一口麵伸到徐然麵前,然後開始做死。
“徐然你對我這麼好,不如你也吃一口誒。”徐然今天不僅話多還特別反常,於是我就打算戲弄一下徐然……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剛吃過,不餓。”徐然明顯是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一雙死魚眼狠狠的盯著我,甩都甩不掉。
“吃嘛吃嘛。”我一直纏著徐然要她吃,連我自己都沒注意到,這玩笑越開越過火,然後……徐然就真的吃了!
我就看見徐然的頭突然就伸過來把我麵前的那口麵吃掉,關鍵是麵離我特別近,所以徐然吃掉的那一瞬間我看的特別清楚!
我就看著徐然吃完轉過頭嚼著麵,然後我低頭發現隻剩下麵湯。
“徐然!你還我麵!”再次睜開眼是第二天早上,雖然不知道我怎麼睡著的,也不知道老媽她們什麼時候回來的。整個房間都是亂糟糟的,果然徐然再好心也不會幫我收拾房間。
放眼望去,整個房間幾乎沒有立足之地,隻有床可以站。看著完全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整理的房間,我完全沒有動力。眼睛一閉就倒在床上,實在是不想看了,越看越心累。
“初初,起床……喂!你房間怎麼回事!”林太太突然開門進來,看著亂成垃圾堆的房間,林太太眼睛睜的老大老大,原本溫柔的語氣也在看到房間後變的凶悍。
我沒有回答,也沒有正視她。畢竟同意讓女兒搬出一直住的房間讓給別人住這件事,我沒有辦法釋懷。即使被別人叫做小肚雞腸也可以,我就是不能接受!不能!
林太太並沒有注意到我的異樣,反而我的沉默讓她更加惱火,更加認定是我做的。然後開始了說教,一個勁的數落我的不是。
“林夏初,你怎麼可以把房間弄的這麼亂!你發什麼脾氣啊!你自己和同學約好了出去,沒和我們一起,就不要抱怨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女兒!你真是不如佳齡,一點都不如!”林太太的不滿,失望,怒氣統統都展現在她的話語間,到最後我都沒看過她的臉。不是不敢,是不願。
林太太從小到大也不少罵我,更嚴重的話都說過,比如人生攻擊和帶“死”字的。但是這一次,卻是我最難過的一次。聽到“你真是不如佳齡”的時候,我想哭,比昨天晚上還想哭。或許是昨天的曆練,又或許是徐然不經意間損我的話,我憋住了。到最後,淚水也隻是在眼眶打轉,沒有流下來,沒有像昨天那麼狼狽。
我站起來,用袖子用力的擦了擦眼睛,走到洗漱室,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
走過客廳時,我還聽見陳佳齡和我父母的對話:
“佳齡,你多吃點,你看你,太瘦了。”
“不會啦,反倒是下廚姐姐很瘦呢,誒,夏初姐姐那麼早走嗎?”
“別管她,你吃你的,她愛怎麼樣怎麼樣,總之我不管!”
那一刻,我的淚又止不住的想要奪眶而出。我仿佛看見了媽媽那嫌棄的臉,看見了陳佳齡趾高氣揚的模樣,看見了爸爸在無奈的歎息。走出家門的那一刻,我就好像再也不回來了一樣。
“決絕““離家出走”“輕生”這樣的字眼在我腦海裏不停的回蕩。我不停的在心裏謾罵他們,怒斥她們。罵她們無情無義,罵她們不分青紅皂白。眼淚終於流了出來,還流的凶,流的猛。
我瘋狂的跑著,企圖讓風吹幹我的臉頰,我錯過了公交站,我一路跑著,一直跑著,不停歇。我不想思考,我不想回憶。本想著昨天晚上和徐然的打打鬧鬧,能讓我忘掉不開心。但是一件事過後,總會興起另一件事。
不能怪她啊,我沒有解釋,理所當然就會想成是我做的啊……是,我的錯嗎?
我想不通,想不通,我不願意在想,我想停止,一切都停止,行動,思考,時間……我都想停止!
一瞬間,學校出現在了我眼前,不知不覺間,已經跑到學校了啊……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就這樣滿臉淚花站在校門口。
我趕緊擦了擦眼淚,就進學校了。在學校和在家的林夏初,是不一樣的林夏初。
“喂!夏初你怎麼搞的……”何希不嫌事大高嗓門喊了一通,全班還以為我這麼了。我忙把何希按回桌上。
“你別這樣,沒事啦,別擔心。”何希雖是那種一旦抓住就會會咬著別人不放的人,但是我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妥協的人。在我的強烈的精神感染下,何希還是放棄了詢問。
一整天我就是靜靜的趴著,偶爾聽聽課,更多的時候還是看向窗外。看樹,看花,看草,看鳥,看雲,看風……我在看什麼?我不知道,我隻覺得,看著那些東西,我的內心得到平靜,感覺安心。
不久之後,我得到了答案,我在看自由,看無憂無慮。我和老爸老媽的冷戰開始了。我知道,它持續不了多久,但我依然想要堅持。隻是為了保護我那可憐的自尊心。
少年的我們總愛在並不重要的事情上糾結過多。成長後回想起來,隻能無奈歎息當時年少無知把重要看的太輕把無用看的太重。我正是如此。
我一個人坐在房間裏寫著日記,寫陳佳齡如何弄亂我房間如何向我爸媽撒謊;寫媽媽怎麼對我狠心怎麼不理解誣陷我;寫爸爸沒有過多與我解釋就認定事實說我如何不聽話不爭氣。
寫著寫著,眼裏就泛起了淚花。寫著寫著,寫出了陳佳齡的任性目中無人是天生的毛病,家裏大人從小慣出來的。隻是因為我沒有解釋所以爸爸媽媽才會如此對我,所以才會對我說那麼狠心的話。果然,到最後,也沒辦法真正恨起來。
我開始用筆在本子上亂畫,直到把本子畫破,憤恨的把筆摔在桌麵上。筆沿著滾動的路線滾下桌麵掉在地上。我沒有去撿,而是想辦法壓製住內心的怒氣。不是怒他們如何這般,而是怒自己為什麼這樣矛盾。
我躺在床上,思索了很久,整整兩天,我都是這麼過去的。
到了第三天,氣氛已經緩和多了,往常已經能和平時一樣說說笑笑了,但是現在,麵對媽媽爸爸提起的話題,我還是沒有心情去答應。我說不出話來。
“呐,佳齡在書房住的習慣嗎?要不是夏初房間太亂沒辦法搬,我就讓你去和她睡了,真是難為你了。”吃飯時,林太太按照慣例操心這裏操心那裏,陳佳齡也客氣的應著。
“沒關係啊,畢竟是夏初姐姐的房間,我住總是不太方便。不過真是很喜歡阿姨家呢,剛好媽媽沒空,能在這裏久住我很開心呢!”陳佳齡笑的花枝亂顫。什麼喜歡住,就衝著徐大別扭住對門,所以才這麼開心的吧!話說徐大別扭這個稱呼從那天晚上開始就越叫越順口了。
等等……老媽就沒想過把我的房間讓給陳佳齡?心裏這樣驚訝道,嘴上也這麼說了,畢竟我是出奇的表裏如一。
“啥!陳佳齡不住我房間!”我把埋在飯碗裏的頭伸了出來,嘴邊還粘著飯粒,一臉的訝異。陳佳齡看著我的反應,臉色也有點不對,林太太的表情也很微妙,大致總結一下就是莫名其妙。
“夏初怎麼能這麼沒禮貌!沒關係佳齡我們……”林太太打著圓場,陳佳齡也笑嗬嗬的說著“沒事”,但那表情怎麼看怎麼心虛。
那麼情況大概就是這樣的了:搬出房間什麼的林太太壓根沒想過,一切都隻是陳佳齡的鬧劇,隻是為了耍我?
當時我就想爆粗口,不過我忍住了。比起生氣更多的是輕鬆。知道老媽老爸還待我如親閨女我就放心了,沒被別人代替家庭地位還在我也是開心的不要不要。
好吧從那個晚飯起我就開始回歸正常了。像以前一樣嬉笑怒罵,不再整天耷拉著臉,何希也表示我終於去治病了。最可氣的是徐然。我大早上等他他還說我這幾天不正常改天帶我去醫院。不過少女我這幾天心情好,不和他這個大別扭計較。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件事我一直忘不掉,而且每一次有家庭矛盾我都會想起來。這就是所謂的真?童年陰影吧。
好了傷疤忘了疼,有的時候真想這樣,和家人之間的這條裂縫,好像再也沒辦法去除。這是件好事嗎?或許是吧。我這麼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