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紅亮的陽光透過或低或高的灌木雜草枝葉在沙土地麵上投下一道道奇形怪狀的光斑。法蘭克麵朝初起並不刺目的朝陽靜靜地凝望了兩秒,右手輕輕的扣在胸膛上,然後用力的拍了一下——
這是幾乎每一個在荒野走鏢的鏢客晨起時都會做的一個動作,也許應該稱呼為一種儀式吧。對於在昨晚死去的人的尊重以及對於今天還活著的人的一種激勵。希望明天自己依舊能夠看到那美麗的朝陽吧。
搖了搖頭,將那不明冒出來的奇怪想法驅散,法蘭克繼續腳下用力在那灌木狂野生長的路上艱難的前進。
那處廢棄的鐵礦是位於一處小山坳的深處。原本因為挖礦而被破壞的植被在鐵礦廢棄之後又重新生長起來,在末世之後沒了人類的破壞幹擾愈發有生長成為原始森林的趨勢。法蘭克走的那根本就不能算作是路了,完全就是用身體硬壓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枝條趟過去。
越向著鐵礦的位置前進,越深入密林的深處,周圍的植被也由雜草灌木變成了高大的喬木一類的,但其下還是參雜生長著煩人的灌木荊棘。
現在的時間也就是大概早晨八九點的樣子,太陽也沒有正午時的那樣強烈,不足以驅散這林間的水汽,向前深入到一定程度之後,便肉眼可以看見那浮動的山霧了。
也就是林間濃密的水汽所形成的霧氣,讓周圍的一切都看起來朦朦朧朧的一片。
這讓法蘭克感覺很不舒服,總是感覺那迷霧當中有什麼東西在偷窺自己,會在下一刻就突然撲出來!
“也許隻是錯覺吧。”法蘭克很討厭那種莫名的不安纏繞在自己的心頭,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來。
這也是法蘭克沒有用刀慢慢的清理出一條路來,而是仗著自身身體的強度,直接在那灌木荊棘之間趟過去的原因之一。好像早點離開,心中便會好受一點。
在灌木叢當中挺進不僅要當心從暗處撲出的毒蛇一類的東西,還得避開那些長滿尖刺的棘條,隻有實在是躲不過去了,才會高舉裸、露肌膚的雙手護住頭臉用包著厚實衣服的身子壓過去。時不時還有沾滿了露水的蜘蛛絲一樣的東西糊到臉上來。當真是每前進一步都是困難無比,雖說比不上西藏朝拜三步一拜那樣的艱辛,但那也是每前進一步都要消耗大量的體力。再加上昨晚——
法蘭克昨天夜裏淩晨三點就被自遠方一聲淒厲的獸吼給驚醒,之後一個多小時都在翻來覆去之間欲睡不眠,最後看著東方微微亮的天際,法蘭克幹脆既然睡不著那就不睡了。
夏末秋初時節的天亮得特別早,大約也就晨起五六點的時間吧,喝下昨晚剩下的油湯的法蘭克已經準備好行李。稍微辨明了方向之後便急急上路了,不然也無法在現在這個時刻就已經快要到達目的地了。開始出發時的興奮讓法蘭克感受不到勞累的含義,當昨晚的疲憊經過伴著朝陽的幾個小時的林間行進的發酵之後就徹底讓法蘭克深刻地體會到什麼叫做苦不堪言!
法蘭克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用手緊了緊早已經被肩頭汗水浸濕的背包帶,將背後一個裝得鼓鼓囊囊的帆布背袋在背上的高度再提高一點。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挺進。真倒是“誰言下山不比上山難”——
法蘭克現在就在一處向下的小土坡一步一步向下艱難地移動著。固然是沒有上坡時需要花費向上的力氣,但當你麵前橫欄著無數帶著閃耀尖銳光芒的毒刺的荊棘枝條時,你就會體會到下山一步比得上上山十步還難的滋味了......
用手撥開麵前那一道交錯生長的灌木枝條之後,法蘭克不知道是被霧氣還是被汗水糊住而眯起的眼睛,猛然間睜大,濃黑的眉毛同額頭上皺起的紋路撞到了一起——到底是什麼東西會讓一個已經在末世混蕩了十多年之久的老鏢客顯露出一副如此吃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