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離去的背影竟然看起來那麼高傲。
羅芸有些恍惚,她是真的不在乎淮哥哥嗎……
但淮哥哥愛的人是她!這憑什麼!明明她羅芸才是最愛淮哥哥的人!
臉上閃過瘋狂,羅芸低下頭不語。
·
夜。
顧淮回來的時候,沈歡和許幼正在吃晚飯。稀粥,饅頭,再加上幾個小菜。
顧二少莫名覺得心頭一暖,這是家的感覺。他洗了手,脫下西服,端著空碗過來吃。
顏顏在一旁蹲著,身邊就放著狗糧。許幼意識到家裏狗糧還很多,吃不完,就勒令這隻薩摩耶吃完自己的狗糧,再也不給它喂食了。搞的這隻狗最近很惆悵。
“手怎麼樣?”顧淮盯著沈歡左手上的繃帶,眼神幽深。
“還成。”沈歡吃了口菜,不大想理他,夾了菜放在許幼的碗裏,“多吃點,長高。”
顧二少看見了,默默把自己的碗放的離沈歡更近了些。
他這副邀寵的姿態讓沈歡瞥了一眼,冷冰冰地說,“顧淮,你不要再做樣子了,不惡心嗎?”
“什……”他有些心慌,難得羅芸跟沈歡說今日的事了?心裏還抱著一絲僥幸,他故作冷靜地說,“什麼樣子?”
沈歡撂下筷子,揉了揉許幼的腦袋,讓小家夥去睡。直至小家夥的背影消失在臥室裏後,她這才轉過頭來,淡淡地開口,“我都知道了。”
一句話,將他所有的防線都瓦解。
顧淮的手在暗處顫抖,麵上卻還是冷靜的,“知道什麼?”
他多希望沈歡永遠不知道這件事,他守著這個秘密活下去,和沈歡一起。
沈歡目光灼灼,“你選擇讓我死。”
你讓我死!
顧二少終於掩飾不住了。
他艱難地開口,“……不是這樣的。”
沈歡笑了笑,離奇的憤怒,“那是怎樣的?在覺得我發生事故之後毫不猶豫離去,沒有多問一句;在那個女人和我之間又直接選擇了她活著,你說是這樣的嗎?”
顧淮的手敲擊著桌子,清俊的眉目間帶上了焦灼。他不說話,靜靜地點燃了一支煙。
嫋嫋的煙霧後,浮現他動人心魄的眼睛。
“我離去,是因為我自己要是保不住,如何談救你。”他深吸了一口,緩緩地道,“至於羅芸,我欠她很多。”
沈歡淡淡地說,“虧欠到足以把我的性命交上去?”
她的眼直直地看著他,那深藏在心底的恨意終究是露了出來,熊熊的燃燒著。
這是……被人背叛的感覺。
背叛她的,是顧淮。
而他再也不肯說什麼,那藏在十歲的秘密,年少的秘密……不能跟她說。
“是這樣嗎?”沈歡站起來,居高臨下,而他節節敗退。
他回答的,隻是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那雙手輕輕地伸出,沈歡以為他惱羞成怒,卻沒想到隻是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接踵而來的,是顧淮的擁抱。
這種溫暖而安心的擁抱。
他在她的肩上輕蹭,像是邀寵的貓咪在一味的撒嬌。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滴滴答答落在沈歡的胸上,一滴,一滴。
顧淮在痛苦,咬破了的唇,流著血。
沈歡垂眼,不再動作,就這樣相互的擁抱,看不見對方的神情。
長久的沉默之後,他低聲回複。
“是這樣……沒錯。”
顧淮不能駁斥,因為他那時候是真的選擇了羅芸。
他沒有保護好她。
·
沈歡看不見顧淮的表情,但藏在門欄後的人清清楚楚地看見了。
羅芸並沒有走,她本來是想轉過身來找沈歡的,手上拿著寫好數據的支票。可她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
淮哥哥抱著那個女人,眼底帶著悔恨和愛意。
他在後悔什麼?難道是後悔那時候選擇了她?
羅芸低下頭,將那支票一點點的撕碎。看著紙花飄舞在空中,她嘴角漾起一抹極溫柔的笑意。
淮哥哥,你愛的人原來是她啊。
她近乎癡狂地盯著顧淮那張清俊的臉,笑意一點點的擴大,鮮紅的唇像是抹了口紅。
——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淮哥哥,你要陪我。
——那個你愛的女人,她不會有好下場的。
——能陪在你身邊的,隻有我呢。
羅芸的笑容越來越大,瘋狂地仿若來自阿鼻地獄飽受折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