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庭生問候過後和淩蕭並排在另一邊坐下。
淩老爺子遞給許庭生一杯茶,又給淩蕭倒了一杯,說:“剛聽你們從樓梯口上來,聊得正歡,看來話還沒有說完。你們繼續,我們聽聽。”
許庭生略有些猶豫。
淩蕭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點了點頭。
“我想知道,你是怎麼一路促成方家三代集體出國這件事的?”許庭生開門見山,然後拍了拍口袋,表示自己沒有手機,不可能向外傳遞信息。
事實上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留下了方橙、方餘慶、方如鯉,再加上一個在漸南養傷的方如矩,方家老頭子最在乎的人,都還在。至於此刻還在飛機上的那些,許庭生也已經先一步安排方餘慶等人聯係、補救。
隻是這些,眼下淩蕭和麵前兩位老人並不知道。
淩蕭把目光轉向兩位老人,得到肯定後才開口:“其實你不必太自責,在這件事情裏你的責任並不大,而我對你做的,也不過是為了讓你不要成為這件事最終達成的攔路虎而已。換句話說,我隻是希望盡力引導你的思維,做些心理鋪墊,以保證你在方家的人自己提出這件事的時候,覺得合情合理,覺得這或許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確實,方家人說準備出國的時候,我沒找到任何要去反對的理由,卻有很多條件和因素引導我選擇支持他們。”許庭生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從對你進行心理鋪墊的角度來說,淩小青的存在是最核心的。”淩蕭像是在課堂上做的一次交流,坦誠而且自然,因為在她而言,隻需再留許庭生不到兩個小時,事情就已經塵埃落定,所以,無需隱瞞。
“她的形象大概是這樣,強大但又脆弱。在對方家這件事情的態度上,她本身並沒有太強烈的仇恨,甚至她其實有些厭倦和無奈,隻是本身並沒有去抗拒的想法和決心。”
許庭生點頭認可,這個形象有些折中,所以相對反而最容易被相信,也更容易以一種“不經意”的方式傳達給許庭生相應的信息,引導他的心理和思維。
“其實你忽略了一件事。一般情況下,作為一個家庭中唯一的女兒,而且是最小的那個,哥哥們會把她當成公主,把所有的寵愛都給她。我就是這樣。我本來有哥哥。他們很寵我。”淩蕭眼眶中有些迷霧,繼續說:“我有一支隻口琴,是哥哥們在越南用子彈殼做的……後來和他們的遺物一起被捎回來。”
“所以,我其實已經不論對錯,我隻知道,一定要為他們做些什麼。你知道嗎?三哥那年才十九歲,他長得最好看,也最喜歡陪我玩,……”
這段話從許庭生的立場根本沒辦法接。
沉默。
淩蕭偏頭閉了一下眼睛,再轉回來時嘴角已經掛上微笑。而對麵的兩位老人,沉靜得就如同兩譚死水。二十多年了,火山早已沉落潭底,隻是火焰……從來不曾熄滅。
這一瞬間許庭生的體會:這件事沒有對錯,隻有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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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標題要和下章連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