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兒賭氣說:“我知道了。”
她其實知道許庭生說的沒錯,隻是不知為什麼,聽他勸自己走,去意大利,她就莫名的生氣。生氣完了她又沒法說,我就不走。
所以隻好賭氣。
車子拐進江寧路,江寧路很短。
許庭生在之前他和李婉兒見麵的銀行對麵路口把車停下。
李婉兒突然發現車子停下,微微愣了愣,然後她從車窗看見自己的麵包車還停在那裏,回想片刻,才發現,原來一切隻在一天,幾個小時之間。
三十一年沒被敲開過的那扇門,就在這短短一天中,這麼輕輕鬆鬆被叩開。
許庭生看了一眼時間,對李婉兒說:“剛好十點,還不算很晚。你自己能把車開回去了嗎?還是我送你?”
李婉兒不知道自己這一刻是怎麼想的,都想了哪些東西,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想在這裏下車。所以,李婉兒故作平靜說:“你送我。”
許庭生發動汽車。
車子很快把江寧路走完,一直沉默的李婉兒坐起身來,伸手指了個方向,說:“走那邊吧。我先不回家,你送我去一下醫院。”
許庭生詫異道:“你怎麼了?”
李婉兒頓了頓,有些難過的說:“不是我,是我媽媽。之前家裏出事,媽媽暈倒了,在醫院查出來腦子裏長了東西,要做手術。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幸虧你和朋友把西裝交給我做,媽媽才來得及繳費,排上專家手術。”
許庭生這才知道,為什麼李婉兒那天會鼓足勇氣追下樓來,主動懇求接下那三套西裝的單子,然後又那麼拚命的把衣服提前趕出來,送來。
想到這裏,許庭生問道:“那些錢夠了嗎?要不要我幫忙?”
李婉兒看看他,說:“是還差一些,我自己會想辦法的。你哪來的錢幫我?去搶銀行嗎?反正你是江湖中人,又特能打。”
李婉兒說完笑著,她主動開了個玩笑,把話題回到這一天許庭生自己一直在說的主題上,內心隱隱期待著,許庭生還是那個胡鬧的小混混。
那個許庭生,她親近。
許庭生笑了笑沒說話。
到地之後,他跟著李婉兒進了趟醫院。
進了住院部,李婉兒進了病房,許庭生沒再跟進去。無聊在走廊上晃蕩了一會,碰上巡夜的護士,許庭生幹脆跟她聊了會天,順便打聽了一下李婉兒媽媽的情況。
然後他後悔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李婉兒從病房出來,一直繞了三層樓才找到許庭生,他躲在一處燈光昏暗的樓梯拐角,正抽著煙。
“剛剛找不著你,我還以為你走了呢。”李婉兒低聲說。
“我準備等等送你回家呢。今天既然做了好人,就幹脆一天做到底。”
許庭生笑著說。這其實是他剛剛跟護士聊完之後對自己說的話,這件事既然管了,那就把今天管完,也到今天為止。
李婉兒抱歉說:“因為下周就要做手術,媽媽現在情緒有些緊張,所以我要給媽媽陪床,今晚就不回去了。”
“這樣,……”許庭生想了想,說,“那我先走了。”
李婉兒說:“嗯。”
許庭生往樓梯下走。
然後,隔著一層樓梯,聽見李婉兒在身後喊:“哎。”
就一聲“哎。”
許庭生抬頭,看見李婉兒正扶著樓梯護手探頭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