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眉毛上挑,眸中盡是吃驚之色,如此亮閃閃,明晃晃的一錠銀子,著實讓他呆愣了許久。直至聽到伊林的催促之聲,才緩過神來,然後雙目滴溜溜一轉,繼續滿臉堆笑,扯嗓子喊道:“一壺美酒,半斤牛肉,各色素製小菜數碟......”。
少年動作輕盈,麻利的很,從內堂內進進出出。很快一壺上等美酒,一盤子切好的牛肉,三碟色澤雅致的小菜,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了伊林的麵前。
“客觀請慢用!小的這就給您安排客房去!”少年抹布披肩,躬身低頭說了幾句,然後撤身離開了大堂,步伐如燕,騰騰的走上了二樓。
窮鄉僻壤之地,竟釀得出如此美酒,真應嘖嘖稱奇了一番。伊林拔開瓶塞,狠狠的嗅了一口酒香,心下一股醇香之感油然而生,令人心神激蕩。聞上一聞尚且如此,不知飲上一口,又會如何?
伊林提壺暢飲,連幹了三大口,冰涼苦寒的饑腸,霎時充滿了涓涓的暖意,舒暢極了。妖族釀製的美酒,不似人族那般講究色澤口感,隻是一味的追求濃烈,越濃烈的美酒,品質越是上等。
隻飲下半壺美酒,伊林便眸中染血,臉頰紅潤,略微有了些醉意。肚子十幾天未進食,早已餓得前胸貼上了後背,一頓狼吞虎咽過後,八仙桌上隻剩下了幾個空盤子。
伊林酒足飯飽,醉意朦朧,在少年夥計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走上了二樓,在拐角處的一間雅閣內安歇了下來。
少年夥計捏著鼻子,關上了房門,搖了搖頭,歎道:“不能喝,就別喝這麼多!”。
伊林的臉蛋火紅如炭,醉眼迷離,在木榻上翻來覆去,幾度欲嘔。當聽到少年騰騰的下樓之聲,伊林好像瞬間變了個人似的,麵色火紅盡褪,眸光雪亮,徑直的坐起身來。
飲上一壺此等烈酒,伊林又怎會真醉?原來一切都是他故意裝出來的,為的是示弱,從而麻痹那三名修真者,讓他們真的以為他隻是一名普通凡妖。
伊林閉目養神,打坐入定,呼吸間,默念天元功口訣,一次又一次的做著蓄元。與此同時,他體內的龐大神識,悄然散開,密切的注視著龍門客棧內幾人的一舉一動。
掌櫃模樣的中年男子,依舊頭也不抬,閃電般的打著算盤。那名眉清目秀的男子,依然自斟自酌,根據桌麵上擺放的四個空酒壺來看,顯是喝了不少的烈酒。少年夥計則背靠在內堂的牆壁上,微閉雙目,偷懶打著瞌睡。
而另外兩名修真者依舊躲在房間裏,沒有任何的異動,龍門客棧內,一切仿若如出。然則如此寂靜並未持續多久,在一聲“咣當”的踹門聲後,徹底的被打破了。
龍門客棧的木門,本就年久失修,加之如此用力一踹,登時裂開了幾半,嘯風黃沙席卷而入,吹得大堂內壺倒碗碎,一片狼藉。
少年夥計睡意正濃之際,如澆了一盆冷水,立時清醒,趕忙縱身快步迎了出來。此時已經入了夜,天氣寒冷剔骨,嘯風如刀黃沙如刃,刮打著大堂內的桌椅板凳,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
少年夥計見木門破損,顧不上自個的安慰,頂著黃沙嘯風,衝到了木門之前。少年夥計隨手抄起放在一旁的草棚木簾,動作嫻熟的掛在了門梁之上。此草棚木簾厚重如鐵,然則少年夥計卻輕而易舉的將其舉起,且掛在了門梁之上。不愧是妖族中人,即使是普通凡妖,力量也不容小覷,較之人族不知大了多少倍。
草棚木簾掛上之後,貫耳的黃沙嘯風,登時消弭散去,龍門客棧重歸平靜。少年夥計動作麻利的收拾好桌椅板凳,碎碗裂盤,再將落滿灰塵的屋內陳設,擦得幹幹淨淨。
少年夥計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從內堂裏取出一根胳膊粗細的蠟燭,點燃後置於大堂中央。通亮的燭光,霎時照亮了整間大堂,如此過後,少年夥計才拍了拍手,長舒一口氣。
正當少年夥計心下滿意,欲要返回內堂瞌睡之時,借著通亮的燭光可見,大堂中央的八仙桌上,赫然坐著一位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著實嚇了少年夥計一大跳,他前前後後在大堂內,忙活了足有一個時辰,竟然不知黑衣女子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還有一件十分詭異的事,如此黃沙嘯風,再加上神秘的黑衣女子,龍門客棧的掌櫃竟仍然無動於衷,隻是悶頭打著算盤,好像並未受到什麼影響。
荒涼戈壁商道上,一間小小的客棧,竟然來了如此多神秘人物,究竟所圖何為?給伊林的凡塵曆練,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