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的眼風往這邊掃了掃,繼續麵無表情聽電視裏麵的花旦依依呀呀唱戲,手上打著拍子,顯然不想摻和進來。
我隻好悻悻跟著林白岩出門,總懷疑走我前麵的男人正笑得像隻老狐狸,而我正一步步走向他布下的陷阱,不由氣悶起來。
走到院子,他轉過身,身後的背景是一片煙花的海洋,不知道是煙花太美,還是男人大大燦爛的笑臉繚亂了我的眼,我有片刻的失神,他低頭點燃線香,遞到我手上,笑說:“來,點火吧,把所有的煩惱都點燃,把它們扔到空中,明年你就是什麼都不用愁的莫愁了。”
盯著他眼中的點點笑意,我冷冷一笑,忍不住挑眉回嘴:“如果可以,我希望把你扔到空中,越遠越好。”
林白岩不惱,生來就愛用冷淡麵對人的男人,此刻的神情甚至算得上溫暖,見我伸手要奪線香,手往回縮了縮,嘴角弧度彎起:“我太重,你扔下去還是會直線掉下來落在原地的。”
我氣急敗壞,禁不住把話挑明了:“林白岩,原諒我莫愁終究是個小氣女人,受人欺負,雖然做不到以牙還牙,卻會放到心裏記上一筆賬,概不往來。所以你再怎樣,我都不會理會,這是原則問題。”
半空一道煙火嬌豔綻放,在霞光中我訕訕道:“生來就是軟柿子已經是不幸,更別提還要被人一再踩踏,所以……請你手下留情吧。”
甩完決絕卻隱含著乞求的話,我心情激憤,看不得他這張月光下類似受傷的臉,轉身就想走,他卻一把拉住我胳膊,回過頭看去,他也已經收斂了笑,定定看著我的眼,表情再認真不過。
他語氣懇求:“聽我說完再走,好嗎?就幾分鍾。”
興許是為了他背後的那片璀璨煙花太過絢爛,而他目光粼粼,眼中光華不遜於煙火,我沒有挪動步子。
“莫愁,我們不要提什麼原則問題,如果提原則,我想我會讓自己一輩子不再出現在你麵前,我甚至……我甚至沒有立場坦然站在你麵前。”
“而我現在,之所以死皮賴臉站在你麵前,隻是懇求你聽我幾句話,聽完以後,你可以拒絕我,但請不要在今天,因為今天是合家歡樂的除夕,是一年中最快樂的日子,我不希望成為那個唯一難過的人。好嗎?”
看著他緊張不安的神情,我微微有些動容,點點頭。
他在煙花下對我說:“莫愁,我做過錯事,應該受到懲罰,但是喜歡一個女孩子沒有錯,我隻是看清了我的心,不想違背自己的意願而已。”
“同樣,我也希望你看清自己的心,看看那裏有沒有我,然後再考慮要不要趕我走。”
“我已經做好被你拒絕的心理準備,哪怕你心裏……還有別人,我還是會等,等到你心裏有我的那一天。”
耳邊傳來的聲音太過蠱惑,像是在許一個誘人的有關一生一世的承諾,讓人不得不陶醉其中,我愣了愣,幾乎是苦澀地說:“你這又是何必?”
他搖搖頭,目光堅定:“這是我的選擇,隻因為……你是我遇到的最美好的女孩。”
“林白岩你……”我忿忿偏過身,莫名臉紅:“什麼美好不美好?你不要以為用點甜言蜜語我就會心軟。”
“相信我,你確實美好,你寬容、善良、心地像雪一樣白淨,而我這個黑心律師,請求你給我一次機會。”
我咬著唇不吭聲,而他在我幾步說著懺悔的話。
“是,我有罪。”
“假如中意你是罪,我願意一輩子犯罪受罰。”
“我願意一生不辯解,不上訴,隻求你能判我終生監禁。”
耳邊傳來他情意綿綿的話,天空有五彩煙花點點,點綴地上的白雪皚皚,讓人誤以為幸福正踏雪而來,可是又有誰知道呢,人在渴望幸福的同時,或許已經不再相信幸福本身,過去的人生,幸福的日子那樣短暫,身邊的每個人都是來去匆匆,我又有什麼把握讓身邊這個男人能長長久久地伴我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