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40 (2)(2 / 3)

原諒我,那些模糊猙獰的歲月,我還不能完全放下,也許總有一天會放下,卻不是這個晚上,這個時刻。

師母起夜,循著客廳燈光摸過來,見到林白岩在吃麵,林白岩趕忙站起來招呼,臉色青白疲憊,師母朝他點頭微笑,算是打過招呼,我站在一旁則頗為尷尬,訕訕的臉紅起來。

師母和藹笑笑:“趕緊吃吧,天冷容易涼。”

她轉而問我:“有地方給林先生睡嗎?”

林白岩趕忙說:“師母,不用那麼客氣,叫我小林就好。”

師母笑笑應了,我說:“我讓他去旺傑家睡晚。”

師母點頭,朝林白岩客氣說:“今天失禮了,吃完趕緊去休息吧。”

聽師母這麼說,林白岩的臉色不太自然,朝師母深深鞠了一躬:“師母別這麼說,是我應得的。”

雪夜拒絕了林白岩,我以為他會知難而退回A市,沒想到我低估了這男人的韌性,看架勢他似乎要紮根下來,真的打算留下來過年。

第二天旺傑跑過來說林白岩要租下他家的一間房間,時間是一個月,他出手大方,租一個月的錢抵得上人家租半年,條件隻是讓旺傑拉根寬帶到他房間,旺傑媽不肯收,林白岩讓她不必客氣,稱那筆錢裏還有夥食費,旺傑說,他媽過意不去,決定每天雞鴨魚肉伺候這位城裏來的闊氣公子哥。

旺傑跑過來告訴我這消息時,我正在書房繼續手頭的工作,旺傑神神秘秘湊過來:“莫愁姐,我看出來了,林哥打算長期抗戰呢,目標是你,哎我說,他到底得罪你什麼了?林哥癡情啊,我告訴你,他掏錢的時候我瞄到你的照片啦。”

我抬起頭:“什麼樣的照片?”

“你不知道啊?就是你蹲在映山紅邊咧著嘴傻笑的那張啊,你看起來才十八九歲的樣子,哎我說姐,這張照片誰拍的,把你拍得跟朵蔥花似的。”

“還有誰,自然是我爸。”我繼續手中的工作:“改天我得記著要回來。”

縱使嘴上這樣說,我仍舊刻意的躲著他,從不主動找他,每天我頂多在院子裏洗衣服的時候隔著矮牆遇上他的視線,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然後我先轉過頭去,等我洗了一會,猶豫著再次回頭看後麵,發現他還在那裏,還在目不轉睛盯著我看,這時我會狠狠回瞪他一眼,他就會悻悻扯開臉皮笑笑,悠然走開去,留我在原地咬牙切齒。

這個男人的厚臉皮我早就在A市領教過,初與他相處時,他一副正經人士的成熟內斂,笑容堪比一夜曇花,冰山一般的冷,等真正混熟,魔王的本質就顯現出來,無賴、霸道、不講理、愛發脾氣,有時是男人,有時又是個孩子,大多數時候我都被他整得無可奈何,隻能一一服從。

但是即便這樣,那時毫不知情的我,看著這樣一個複雜矛盾的男人,心中總感到小小的幸福。

現在他又搬出那一套死纏爛打出來,明擺著是等我繳械投降,我為這個男人而頭疼,但更頭疼的是我自己,因為我已經對很多東西不那麼確定了。

那晚他說的那些話對我並不是沒有震撼,甚至時常在夜深人靜睡不著時回想,問自己明明動心,卻又在苦苦堅持些什麼?是捍衛那些被踩踏的自尊心,還是將不相信自己能得到幸福的執念堅持到底?

我輾轉發側地問自己:莫愁啊莫愁,你是在和自己過不去,你不會退一步,所以你看不到海闊天空,你傻。

因為我傻,所以我和林白岩就這樣僵持著,我試圖無視他,他卻總在我生活的圈子裏打轉,不靠近我,如他所說,隻是隔著距離看著我。

但這已經足夠讓我心煩意亂。

師父師母把我的心不在焉看在眼裏,兩位老人一輩子閱盡千帆,什麼風風雨雨沒見過,我所有的心理變化都在他們眼裏,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