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絲聽得如癡如醉,看著我若有所思半晌,最後伸出有些冰涼的手,覆在我手上,口氣認真:“莫愁,我知道,你受苦了。”
我雲淡風輕地抱之一笑,她其實不知道,外人永遠也無法體會我的憂愁與快樂,但是她既然有這分體諒,已經十分難得,我說:“不算什麼,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活。”
陸絲亮著瑩光的眸黯然了一下,默不作聲點點頭。
見陸絲眉頭緊皺為情所困的樣子,我思想了鬥爭了一會,結結巴巴地問:“我說……你和展大哥怎麼樣了?”
陸絲的臉懶洋洋地貼著柔軟的毛絨玩具,釋出一抹苦絲絲的淡笑,搖搖頭:“還是這樣僵著,我不找他他就絕不會找我,莫愁你知道嗎?男人狠起來可真是要人命的,都不知道他在堅持些什麼,我有時理解,有時又不理解。”
“到底怎麼回事?能說來我聽聽嗎?”
陸絲不疾不徐地向我坦白她和梁展之間的事,兩人本來情投意合,大學時期梁展已經在規劃將來兩人的藍圖,哪知計劃不如變化,兩年前梁展他爸的公司因為一樁重大欺詐案破產,還背負了一身的債務,據陸絲所知,他家在變賣了所有的房子別墅後,還欠著大約五百萬的債務,而這所有的債務無疑都要作為獨子的梁展一人背負,陸絲說,原來的公子哥梁展幾乎是一夜之間成了個的男人,撐起了幾乎要垮掉的家。
之後梁展提出分手,理由是性格不合適,其實陸絲心裏再清楚不過,梁展是不想拖累各方麵都出色的陸絲,不想家世優渥的她在大好年華陪著他過被人追債不停還債的日子,他的自尊心不容許他再與她在一起,哪怕她無數遍的強調願意與他同甘共苦。
陸絲無奈地說:“我偷偷賣了我爸給我買的市中心的一套房子,知道他自尊心強,我托他姨媽幫忙,用他姨媽的名義借給他,可是他太聰明,追問起來他姨媽就把我招出來了,這直接導致他整整半年沒理我,手機號碼換了,堵他他直接當我是空氣,後來是因為我發燒病了,半夜打電話給他,一直哭一直哭,他的態度才好轉些,不過還是冷冷的,把自己裹起來,一個人承受壓力。”
“這一年他和朋友合作的公司上了軌道,債務開始輕下來,人才稍微活潑一點,一年多前,他真的工作到走火入魔,旁人都看不下去,一斤一斤的瘦,滿腦子都是錢錢錢,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這樣驕傲的男人也會被錢壓垮,不過好在他挺過來了,我終究是沒看錯他。”
我沉重地點點頭,深切明白到原來每個人,哪怕外表再光鮮,都有屬於自己的難言的苦衷,以前自怨自艾以為這世界自己是最可憐的那個,現在想來,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就連想法,也莫名幼稚可笑。
“絲絲,人說喜歡一個人,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那就是天做媒,所以喜歡他就要一直抓著他不放啊。”
“恩,放心,我不會鬆手,死也不鬆手。”
一頓豐盛的晚飯後,師母安排叔叔嬸嬸還有方其住了旺傑家,我媽和陸絲住我房間,我則在我爸房間睡下,我媽明顯想討好我,除了帶了不少東西送給我師父師母,剩下的吃穿用品全是買給我的,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氣氛有些尷尬,後來還是在嬸嬸師母的活絡氣氛下,我這才生硬地收下東西,我媽勉強笑笑,神情落寂,一天的舟車勞頓顯出幾分老態,我心有不忍,又不知道該作何表示,隻好心煩意亂地早早跑去睡覺。
躺在我爸睡過的床上,臨睡前我對著黑暗使勁睜大眼,希望奇跡出現,我爸會坐在床邊慈祥的看著我,摸摸我的額頭。
終究隻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