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台前,原青衣安然而坐,對原行方的到來恍若未聞,隻靜靜看著鏡中倒映的自己,神色木然。
站在她的身後,原行方心中一陣刺痛,幾日不見,愛女竟變得如此消瘦,叫他如何不心疼。
歎了歎,他上前幾步,伸手搭在原青衣的肩膀,出言道:“凡事不可強求,更何況上仙乃方外之士,我等凡夫俗子自是勉強不了的,你也無需為此介懷。”
自那夜從“肅風上仙”的別院歸來後,女兒便一直茶飯不思,房門也不曾邁出半步。
見她如此,身為人父的原行方自是滿心擔憂,然而有關那夜之事,她卻絕口不提,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原行方也不得而知。
“父親不必擔心,女兒沒事。”
寧靜良久,原青衣終於轉過身來,露出些許笑容。
女兒笑容中的勉強豈能瞞得過原行方,如此之狀更是證明了當天晚上,定是發生了某些不為人知之事。
“其實……那天晚上並沒有發生什麼。”原青衣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原行方怔了怔,意外的想些說些什麼,但最終沉默起來。
原青衣勉強笑了笑,續道:“上仙品行端正,並未對我有非分之想,隻是……”
“他終究還是不願出手相助嗎?”原行方似早已猜到結果,不禁苦笑道。
“不,並非如此。”原青衣急忙搖頭,歎道:“上仙隻是說會慎重考慮,視情況出手,想來到時他應該不會袖手旁觀吧……”
說出此話,原青衣自己則忍不住自嘲。
那位上仙心如淵海,任何人都無法捉摸,如此說來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畢竟從那晚所表現來看,上仙出手的幾率實在不大。
而且她也不敢保證,上仙一定能敵得過林家堡那位修仙者。
“也許是天要亡我原家。”
原行方神色黯然,事到如今,他又怎敢再寄希望於那位“上仙”。
這時他似想起什麼,驀然問道:“青衣,我曾聽說此位上仙素來貪圖享樂,對美女財寶尤為重視,就連當日送你拜師修道之時,他也收下了咱們送去的禮金,按理說如此俗心之人,怎會,怎會……”
話到最後,他卻說不下去了。
“父親是想問上仙為何拒絕女兒投懷送抱嗎?”原青衣神色如常。
原行方幹咳兩聲,身為人父,斷送女兒幸福已是不該,又怎有臉再提起此事。
隻是他實在好奇,以他在江湖中混跡了大半輩子的經驗,那位上仙絕對是凡心難斷之人,以愛女的美貌,對方沒有理由不動心。
“具體原因女兒也不清楚,但近段時間與他修道,女兒卻也隱隱察覺到,此位上仙似與以往有些不同。”
原青衣搖了搖頭,神色中透出疑惑。
以前上仙的品行她知道一些的,不說無法無天,邪性狂妄是免不了的,甚至原府內已有了不少無辜少女被其喚去侍寢,原青衣原本對此事也不關注,今日父親一提也令她驚疑起來。
可惜她又怎知此“上仙”早已非彼“上仙”,那位真正的“肅風上仙”早已被葉純陽趕走了。
若非如此,恐怕她也早被那心術不正的邪修染指了。
“罷了,修仙者的心性又怎是你我這等凡夫俗子能夠猜透的,與其揣測他人的心性,倒不如為接下來應對林家堡的攻勢早做打算。”原行方苦笑一聲。
頓了頓,他望向原青衣,露出凝重之色,道:“近幾天我已命人在府內暗中挖出一條通往城外的密道,不日便可完工,到時若真勢不可擋,你便從此密道悄悄離去,切不可留戀。”
“青衣怎可棄父親而去!”原青衣秀眉一挑,堅決道。
“眼下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隻有你相安無事,為父才可放心!”
原行方的語氣不容拒絕。
隨後又似不舍,他拍了拍愛女的肩膀,道:“女兒,活著比什麼都重要,況且你如今踏入仙門,前途不可限量,我這把老骨頭死了便死了,沒什麼值得遺憾的,大不了待你修為有成之時,再來為我報仇便是。”
“父親!”原青衣眼眶通紅。
“為父心意已決,不必再說了。”
原行方揮了揮手,轉身離開向屋外走去。
但這時地麵忽然一震,院外一個人影渾身血跡,跌跌撞撞的衝到他的麵前。
待仔細一看,此人竟是前廳守衛陳總管。
“陳總管,發生何事?”原行方凝起雙眉,嚴厲問道。
“家主,大,大事不妙……林,林家堡的人攻來了……我原家死傷慘重!”
陳總管斷斷續續的說著,話到最後已然斷氣。
原家父女神色驟變。
他們終於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