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與你同行之中,是有一位名叫趙萬壑的弟子吧?”
站在前端,蘇雪鳶目中暗光閃爍,心中泛起疑惑。
葉純陽心頭微沉,心道:“果然任何事情都無法瞞過她的眼睛,此前定早已將我的行蹤摸清了。”
這種時刻被人監視的感覺,讓他極不舒服,但在修為足夠強大之前,他尚且需要忍耐,旋即點頭應答。
雖說“趙師兄”已經死無對證,但此行畢竟隻有他一人回來,難免惹人生疑,“趙師兄”即便背後有位大能,也要追查不休,而他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之後再來找蘇雪鳶,便是要此女做自己的見證人,轉而成為他的保護傘。
蘇雪鳶乃是淩雲宗第一煉丹師雲真上人的弟子,以煉丹師對宗門的貢獻之大,“趙師兄”背後那位大能再有通天之能,對自己再不滿,估計也不敢貿然出手。
“這趙萬壑是李玄光師叔一名遠係侄孫,李師叔數十年前便已進入法力後期,本意要將趙萬壑收為真傳弟子,隻是為磨其心性,這才將其安置在雜役中,如今死在食人穀,怕是李師叔那裏不好交代。”
蘇雪鳶黛眉輕蹙,話到此處,她目光忽然掃向葉純陽,神色莫名。
“而且,他們既都已葬身妖腹,你又如何幸免?”
此時,看著葉純陽,她心中泛起冷意。
所有人都死了,偏偏隻有葉純陽這資質最差,修為最低的人反而活著回來,這未免太蹊蹺,隻是此番話無論口吻、邏輯都真實縝密,這一身傷勢也做不得假,即便她隱約覺得不對,卻又找不出半點破綻來。
“這……”
似乎是被問住了,葉純陽一時怔在原地。
但事實上,蘇雪鳶的表現早已在他預料之中,此時不過是為了演戲,更取得她的信任罷了。
他一副躲閃驚慌之狀,好半晌後才一臉尷尬的道:“大小姐您也知道,純陽修為低下,四位師兄帶我前往食人穀也隻為借我之力采藥,並未讓我進入那太古遺種的洞府,見四人均葬身妖獸腹中,純陽還怎敢在原地逗留,早早逃命去了,否則今日怕也見不到大小姐了。”
“果真如此?”蘇雪鳶目光深邃,上下打量著他。
葉純陽點頭,做憨直狀,歎氣道:“四位師兄此行本想采藥,沒成想藥沒采成,命也搭進去了。”
見他這般痛心耿直的模樣,蘇雪鳶不由得打消了幾分疑慮,遙想當日金輪鬼王襲擊之時,他也怕死得不行,此舉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不過……”
似想到什麼,蘇雪鳶眸光突然泛起冷意:“你此番前來找我,是擔心趙萬壑身後的李師叔興師問罪吧?想不到修仙之後,你反倒有了幾分心機!”
“純陽不敢!”
淩厲的威壓再次襲來,葉純陽突感壓力劇增,卻是保守本心,不露破綻:“大小姐明察,純陽何罪之有?那李師祖若想登門詢問趙師兄之事,純陽如實作答便是了,隻是……”
“隻是什麼?”蘇雪鳶神色帶著質疑。
“隻是那李師祖乃門中前輩,純陽人輕言微,隻怕師祖未必肯信純陽之言,因此才來向大小姐稟報,希望大小姐做個見證,指點純陽一二。”葉純陽“顫顫巍巍”道。
“你隻是擔心李師叔不肯聽你所言,將趙萬壑之死遷怒於你?”蘇雪鳶頓感恍然。
葉純陽一臉真誠地點頭。
“你大可不必擔心,你本是我帶入仙門的,要出了什麼事,我當然會護著你。眼下你一身傷勢不輕,此乃回氣丹,你帶回去服用,今後好好修煉,早日築基,也好來我身邊為我打點。”
她屈指一彈,一瓶丹藥懸浮至葉純陽麵前。
葉純陽連忙接過,心底卻冷笑不已:“來你身邊打點日常?若真如此,到時恐怕我也命不久矣了罷!”
雖自有打算,他卻不露聲色,接過丹藥抱拳道謝。
看他模樣還算乖巧,蘇雪鳶稍有寬慰,心想雖然蘇虎如今也突飛猛進,但論心性,葉純陽顯然強上了許多,興許最終的選擇還是他呢?
“好了,生死各安天命,你先下去療傷,李師叔那邊自有我去打點,你無需擔心。”
揮了揮手,她便示意葉純陽退下。
但接著她又一頓,說道:“此外,修仙門派以修為論輩分,你既已入得仙門,便無需再稱我為大小姐,喚我師叔罷。”
“是!師叔!”
葉純陽神色肅穆,“師叔”二字卻似有意無意的咬得加重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