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經是入夏,青竹院雖沒有朵朵鮮花簇擁而開,但翠竹和樹木甚多。
從外頭看起來整個院子都鬱鬱蔥蔥,煞有清風拂麵而來的感覺。
而此刻沈昭衍正忐忑不安的站在院子裏。
她看著眼前蔥鬱的柏樹,黛眉微蹙。
青竹院是曾經太祖爺修繕的,院子裏的這顆高大柏樹是在那時種下。
每當入秋入冬時唯有這一點綠蔭帶給了青竹院勃勃生機。
樹幹粗大,枝葉繁茂。
若是以前沈昭衍定會好好的欣賞由衷的讚歎。
可是現下,沈昭衍隻有苦惱。
若仰起頭仔細瞧,可以瞧見拔高的樹枝上纏繞著一條錦帶,兩邊垂下來輕輕飄蕩。
是早上沈昭衍親自給成國公係上的黛藍団雲蔽日錦帶。
沈昭衍仰著頭不語。
“你倒是快點啊。”
身旁的匡逸煩躁的催促道。
沈昭衍覺得這位成國公要麼是貪玩,要麼是喜歡捉弄人。
“錦帶是怎麼上去的?”沈昭衍依舊仰著頭。
“還能怎麼上去,”匡逸說道:“風吹的唄。”
簡直是睜眼說瞎話。
“趕緊的,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挑好的錦帶。”匡逸說道。
沈昭衍還想說這是我好不容易來回奔波送來的錦帶呢。
纏在身上的錦帶風一吹就纏在樹枝上?
那不得錦帶滿天飛了。
沈昭衍無奈的跑到側邊廂房,回來時手裏已經多了一把木梯子。
她把木梯支在樹幹底下,雙手抓起梯子還沒來得及抬腳,梯子便被匡逸一手奪過去。
“梯子多晦氣,”匡逸訕訕的搖著頭:“不能用不能用。”
梯子,晦氣?
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有多麼讓人信服吧。
沈昭衍一臉委屈,這人是非得讓自己爬上去了。
“你一個大男人不會是連樹都爬不上去吧?”
匡逸斜眼瞧著沈昭衍鄙夷的說道。
如果這句話是激將法,那沈昭衍隻能無奈的說他成功了。
沈昭衍向來就不信,男人能做的事作為女子的就做不了。
沈昭衍一咬牙,挽起袖子二話不說抱起樹幹。
怎麼說也拚一拚吧。
可是一下、兩下、三下,沈昭衍離地還沒一米高,一上去又掉下來。
身後的匡逸拍著肚子大笑:“你是不是癩蛤蟆投胎轉世啊!”
沈昭衍不理會。
爬樹可比自己獨自一人長途跋涉,翻山越嶺來的容易多了。
當年父親將她一人抱上車,轉身引開了官兵。
那趕車的馬夫行了幾裏路就將自己扔下,帶著父親給他的錢就往古木縣回去了。
就剩下年僅十三歲的自己,一路遠行,行了兩個月的路才到了堯縣。
這其中滋味當然不是誰都能體會到的。
所以跟當時比起來,沈昭衍不覺得爬個樹是有多難的事情。
她再次抓緊樹幹,艱難的抬起腳。
這次比上次明顯熟練了些,漸漸掌握了技巧。
沈昭衍嘴角一揚,繼續向上爬,越爬越輕鬆。
匡逸看罷,讚許的點了點頭。
短短的時間內就學會了,這可不僅僅是身子有力量,還得有頭腦。
他得知道,怎麼爬才能最省力氣。
沈昭衍終於爬到了樹幹頂端坐下,開心的向下喊道:“我爬上來了!”
就像一個孩子終於學會了走路,想要得到一聲誇讚。
可是匡逸從來就沒誇過人。
“爬上去你就坐著啊!”匡逸在下麵仰頭大叫:“你把錦帶給我拿來啊!”
沈昭衍歡喜的點點頭。
其中有做成一件事的歡喜,還有第一次新鮮的歡喜。
沈昭衍再次挪動身體,往遠處一看,竟能清清楚楚的看見遠處坐落的每個宮苑裏來來往往的奴仆,還有姹紫嫣紅的花園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