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晴走至窗前,好奇地推開窗戶,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荒野。遠處天空湛藍,青色小山錯落有致,近處村莊寥寥炊煙,偶爾可以看見一兩個雙髻頑童在村門口嬉戲,閉眼傾聽,仿佛那童稚歡笑聲聲就在耳邊。再近處,便是一條幾十米寬的河。這長河始自山間,繞過小村莊,環繞著商晴呆的這座樓,從上往下看,隻見這河流得甚是湍急,令人望而生畏。這河水隔斷了商晴與那些場景,仿佛那是另一個世界。商晴又推開另一邊的一扇窗,如果說那扇窗帶來的田園生活的恬靜,那這扇窗便是凡世俗人人人心中之向往。
這裏不知道多大,好似幾千平方米,不知多高,好似好幾十米,這裏仿佛是用黃金構築,金地磚、金牆磚、金箔貼的桌椅、花盆、金磚樓梯及金雕欄杆。桌上擺放著各色佳肴美酒,香味撲鼻。桌旁坐著的人盡是服飾華美,或俊俏小生、或窈窕淑女、或氣勢沉重的長髯老者、或韻味十足的妖嬈婦人。這地方雖是金光十足,但卻不顯得俗氣,蓋是因為一麵牆上是由一匹山構成,或者說這地方是傍山而建。這山隻露了一方麵貌,卻給人一種大氣磅礴之感,仿佛是天地精華而成。這樓將這匹山的全貌融入大堂,就連山上的茂密樹木、河流、瀑布也給容納進來,非玉石黃金不可壓製其勢頭。觥籌交錯之間,人們仿佛可以聽見鶯鳥啼鳴。大廳中央坐擁著一處高台,台麵竟是由琉璃製成,晶瑩透亮,透著光彩。高台上有十幾個白衫女子彈奏著古箏、琵琶,也有人吹著玉簫,另有一群粉衫細腰女子作水袖舞,惹得四周的食客連呼過癮。
商晴第一次見如此場景,不由雙目圓睜,作吃驚狀,一會兒,又似乎被景色迷住,臉色陶醉,當看到那男女在大堂扭捏成一團,臉上又微微泛紅,不知是羞是怒。她關上窗,停住,想到之前看到的場景便也沒興趣下樓一觀,心裏已經明白自己是在哪裏。她也沒想逃,畢竟身為罪奴,也無處可走。她轉身便回了屋,準備看一步走一步。
晚上她又等來了這樓裏的媽媽。媽媽扭著腰,走進屋子,坐在凳子上,小茹連忙為她倒了杯茶。自那大雨後,天又開始熾烤著大地。媽媽拿出絲帕擦了擦脖頸上的細汗,喝了口茶,道:“今兒個聽聞你出去逛了逛,有什麼想說的嗎?”商晴沉默。“我也不會逼你,知道你們這種大家閨秀看不慣這伺候男人的活。你傷好後,可以在那台子上表演。想必今兒你也看見那舞台上的舞女了。我為你花費了不少銀子。你能把錢還我,我就放你出去。”說完,媽媽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停下又說:“不過可能到時候你可能會求著我讓你接客,畢竟比起跳舞彈琴,伺候男人來得容易,待遇也好些。”商晴笑笑,不置可否。媽媽走在長廊裏,也走到了那個角落,推開了窗,看著那些鬧作一團的男男女女,以及舞台上吹拉彈唱的少女們,彎了彎嘴角,自言自語道:“再好的玉都是需要打磨的。”
沈大夫的藥似乎很有效,沒到十天半個月,商晴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身上的淤青更是早就消下去了。一晚媽媽找到她,告知她明日開始跟著舞女們訓練,一周後登台,商晴沒反對,老實應下。她似乎已經看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得牟個出路。她似乎從來就很樂觀,無論是被抄家之時,亦或進青樓之時。她哪裏明白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心眼多的人,而她所在的地方更是吃人的地兒。正如預言的那樣,她的噩夢剛剛開始,而這噩夢不是命運的選擇,而是她自己的選擇。隻不過現在的她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她一心覺著船到橋頭自然直,可是卻不思考橋頭是個什麼地兒。不過相信未來的磨難會告訴她如何決定自己的命運。次日,她便開始了舞蹈的訓練,慢慢地踏進了這座金磚玉瓦堆砌的、美酒佳肴充斥的、歡聲笑語溢滿的囚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