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二十八年春。
再過二十分鍾,一個舉世無雙的醜女就要誕生了(鏘鏘鏘鏘)。
二十分鍾之前,南雀酒莊的六夫人挺著大肚子在街邊買蘋果,突然肚子一疼,手一鬆,蘋果便滾到了街中。那攤主一邊罵一邊走了出去,卻不想正好被一匹瘋馬踏過,當場斃命。
時值閻王睡午覺,攤主來報道,一個起床氣,一個冤魂氣,於是閻王盛怒大筆一揮,在那即將投胎降生的禍星旁邊標注了幾行小字:此女必帶紅砂印記於左臉,除非以此臉遇到真心之人,否則一輩子不可消除。
閻王和冤魂相視而笑……
隨著“哇”的一聲響徹南雀酒莊,緊接著還有“啊——”的一聲撕裂了這個寧靜的午後時光。
五年之後。
於是酒街出現了那麼一景:男孩長得很俊俏,後麵卻跟著一個醜丫頭。
懷心才五歲,瘦巴巴的身子板頂著一張驚悚的小圓臉,鮮紅色的印記幾乎占去了她半張臉頰。
男孩就像一道光,而現在顯得更加刺眼了。
“你要去哪裏?”醜丫頭懷心問道。
“看戲!”男孩幹脆的回答。
“我也要去。”懷心用稚嫩的聲音說道。
“你有銀子嗎?”男孩提高了音調。
“我有一個銅板!”懷心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句話似乎讓男孩心情大好,挑眉道:“那你肯定得站在外麵了。”
果然,院口收錢的刀疤男一邊用腳攔住了她的去路,一邊還嚷嚷著醜丫頭,滾一邊去!
懷心站在院口,墊著腳尖也望不到裏麵,她確定這個漂亮的男孩是三天前左右才來到酒街的,她在巷口看到後便在後麵跟著他,他也沒有趕她走。第一天沒有趕她,第二天沒有趕她,她忽然間就覺得心裏滿滿的好擁擠,隻有跟著他看到他才能紓解。
過了一個時辰男孩走了出來,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他用漂亮的眼睛看她,他的眼睛裏麵有一點奇異的藍光!極小的光點,卻被她注意到了。
“你又要去哪裏?”懷心看到男孩的眼神有些疲憊,斷定今天的戲一定是不太好看的。
男孩走到城外的一顆樹下靠著,眼皮開始打架。懷心的眼皮也很沉重,懶懶的午後斜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可是她不能睡著,如果醒來以後發現他不見了,她才會真的在柴房裏麵失眠!她蹲下了身子,往前挪了一點,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往後挪了更多。
不久之後,男孩的腦袋忽然歪了一下,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隨著一聲嗬欠,懷心彙聚了所有的力量撐開了自己的眼睛,發現男孩竟然在看她。
男孩收回了目光,盯著腳邊的小草,那一定好看多了:“你叫醜丫頭?”
“才不是!”懷心跳了起來“真的不是,反正不是醜字開頭。”
“騙人。”男孩說道抬起頭來“我都聽了三天了,誰都那麼叫你。”
“……你住在哪裏?”懷心轉了轉眼珠子,又蹲了下來“那你明天還聽不聽?”
“家在京城!……不聽!”
這後麵兩個字徹底氣跑了懷心,她一路跑回南雀酒莊後門的時候,連柴房的人都沒有打招呼就鑽進了院子裏麵。扯著一根枯草發呆。
“醜丫頭!快點來幫忙搬些柴過去!天氣那麼冷,主子一個一個的喊!沒完沒了的喊!”
“來了——”懷心扔下了小草跑回了柴房。
氣歸氣,氣死之前,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懷心依舊把頭探出巷口,看著街道來往的人。男孩又出現了!懷心這一次沒有上前,“不聽”兩個字忽然讓她邁不開腳步。失望的垂首,手心卻是一熱,竟是男孩拉著她走到了長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