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光的密林裏。
“公子,你快走!”深藍布衫的中年男子,持刀的手不停揮舞著,頭也不回地對一旁的年輕男子叫道,聲音嘶啞幹澀,仿佛說出一句話來已非常吃力。他的身上已經有多處傷口,傷口都極深,有些地方甚至深可見骨。可是中年男子依舊咬著牙,奮力與一群黑衣人糾纏著。
“陽叔,我不能走!”男子的月白色錦袍上已滿是血跡,身上亦是多處傷口,左肩上的那道劍傷幾乎是貫穿了肩骨,流出的血更是呈現出詭異的黑色來。男子左手使劍,雖劍招淩厲卻無半點內力,所以被那些黑衣人壓的步步緊逼。可是卻依舊麵無懼意,即使極為狼狽,也掩不了男子清貴驕傲的氣息。
“砰!”眼看黑衣人一刀下來,就要落到男子身上,陽叔突然放棄與眼前黑衣人的糾纏,挺身向男子撲來,生生的接下了那一刀。可是為了接住這一刀,陽叔的胸膛便就空了出來,三把鋒利的刀劍幾乎是同時沒入了他的體內。溫熱的血液噴湧而出,滴落在墨綠色的草上,像是一朵朵溫暖綻開的紅蓮。
“陽叔!”月白色錦袍的男子怒極一劍劈下一個黑衣人的腦袋,將陽叔接在了自己的懷裏。
血液靜靜流淌,浸濕了男子的月白色錦袍。
“公子,走啊,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你走啊!!”陽叔使出最後的力氣,猛地站起身推了男子一把,然後拖著疲憊,虛弱,傷痕累累的身體再次殺入了戰局。明明是那樣的不堪一擊了,明明倒下了無數次,可是他總會再次爬起來,艱難地揮動那把大刀。
雲長歌最後看了陽叔一眼,一咬牙,轉身跑進了林子裏。幾個黑衣人見狀,連忙飛身向雲長歌追去,陽叔猛提了一口氣躍起至空中全力一擊,將那幾個人斬於刀下,給雲長歌贏得了寶貴的時間。隻是陽叔本就身有重傷,這麼一運氣,體內的真氣亂竄,已不能再壓製,一口鮮血便驀地噴了出來。他用最後的力氣奮力拚殺,視線漸漸模糊,已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可手中的大刀卻揮舞不停,意識漸漸流逝,腦子裏的唯一念頭便是——多殺一人,公子就多安全一分。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活下來,所以他拿自己的命來拚,狠絕,淩厲。然而,再厲害他也隻是一個人。動作緩滯下來,在體力嚴重透支的情況下,終是不敵,被黑衣人一劍穿心。
驚奇的是,中年男子竟然用最後的力氣將刀深深地插在了土地裏,自身的重量完全倚在刀上,撐起了自己的身子不倒。
黑衣人眼裏有一絲敬意,這個男人就算死也不倒在敵人麵前,算是一條漢子。隻是,主人吩咐過了,定要取他首級。
劍慢慢揚起,向著男子的脖子揮去。
“砰!”一抹紫色的長綾忽然卷住了長劍,猛地一緊,那長劍竟然脫離了黑衣人的手落於地麵,發出一聲脆響。
“何人?”黑衣人一驚,出聲問道,語氣卻波瀾不驚。他們是這天下最好的殺手,而此人卻可以悄無聲息地靠近他們,剛剛那一出手更是看起來輕描淡寫,實際上卻力道十足,震得自己內力竟然消退了大半。
“嗬嗬。睡個覺都不得安寧。”清越的笑聲輕輕的在林子裏響起,這炎熱煩悶的天氣竟被化去不少,隨即一股淡淡的清香襲來,一抹紫色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眾人抬眼望去,隻見那抹紫色的身影竟是一個妙齡女子,一身簡單的紫色紗衣,烏黑的墨發也僅用一根紫色絲帶簡單紮起,腰間別了一隻白玉笛,眉心一點蘭花形朱砂痣隱隱透出妖嬈,幽黑的眼睛裏盛著點點星光。
絕代風華,傾世獨立。
“他已經死了,屍體都不能放過麼?”女子的聲音清且淺,似水滴落玉盤。女子的唇角微微上揚,一雙眸子裏帶著點點笑意,仿佛隻是在和自己的朋友交談一般。
“哼!”一個黑衣人見是一個女子,鼻子裏不屑的哼了哼,舉劍便向女子刺去。動作迅捷如豹,碧綠的草地竟隻留下了一線淺色殘影。殺氣頓現,毫無回旋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