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3)

天暗沉如夜,偶爾有刺眼的雷電劃過,留下轟隆幾聲,怔人驚魄。

“別讓北齊的細作跑啦!快追!”忽而一聲疾呼,合著雷電聲彌散四處。緊接著大雨瓢潑而下。

一群身著銀白鎧甲的北周士兵,正追著前方頭戴醜陋麵具的矯健男子。

從麵具男子白衣上的血汙,和沉重的步伐來看,他似乎受了很重的傷。雨水片刻的澆淋,已讓他全身濕透,麵具下那雙漆黑如潭的美眸也已經顯出倦意。

前方道路早已被雨簾掩住模糊不清。他能做的隻是一直跑一直跑,即使身上的傷口處逸散著劇痛,他也絲毫沒有半點停滯。

此時他知道,繼續跑下去並非智舉,那樣他隻會再次落入敵手,死無全屍。對於身經百戰的他來說,死不可怕。但可怕的是北周以他的死威懾北齊,那樣北齊軍定喪失軍心。北齊國破,他會死不瞑目!

就在他近乎筋疲力盡時,一座宅院隱約出現在眼前的雨簾中,他掃一眼身後越來越近的北周士兵,心一沉,毫不猶豫的朝那座宅院方向奔去。他要賭一把,隻要能進入莊院,他藏匿起來便能拖延時間,等到援兵來接應。

來到莊院圍牆下後,他忍住劇痛,傾力一躍飛了進去。

“啊!……什麼人?!”

他一躍進來,便撞倒了一個女童。此時她正跌坐在地,那雙大眼正朝他射出驚懼的目光。從她手中脫落的一把油傘,被風吹著慢慢後移。

“他好像逃進這座別院了!我們快追!”雨聲中隱約聽見追兵的低喝聲。

“慢,這是監國郊外的別院,不可冒闖,否則監國怪罪,我等死無葬身之地!”一聲低喝過後,腳步聲頓止。

聞言,麵具男子眸中劃過希翼。原來是宇文護的別院,看來還真是來對地方了。估計他們不得到允許是不敢進來的,於他來說無疑是好事。

“說,想死想活!?”計較了一下情形後,他舉起手中劍對著女童的頸脖威脅道。

那女童聞言,看向劍鋒,白嫩的臉蛋浮上一抹淡笑;“我死了若是能幫你逃脫的話,你也不會問我了。”

他微怔,重新打量了她一眼,顯然他沒想到這句話是一個孩子吐出的。

“放下劍,我領你去躲一下,否則被府內家丁看到,想逃更難。”那女童伸出小手,將他置於頸脖上的劍移開,淡漠起身,撿起油傘,抹掉順著發絲流下額間的雨珠,朝他又道;“聽口音你是北齊人吧?”

“你為何幫我?”他看著眼前弱小的背影,不答反問。此時,他有些暈眩,便覺得自己是不是處於夢境,他何時見過一個孩童如此處事不驚。

“因為你是好人!”她回眸一笑。

好人,他自嘲的一笑。她看來終究隻是個孩子,要不怎會稱呼著一個滿手沾血,屠殺過無數人的惡魔為好人呢!而且前一刻他還將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隨後,她帶他進了一間上等房間,扶他躺到床上,拿起桌上的傷藥欲為他敷上。而他卻一揮手道;“你的房間怎會有這些傷藥!”

說話間,他警惕的看向她身後桌上的大小盛藥銅瓶。

“因為我經常受傷。”她將袖口擄起,露出滿是淤青的胳膊,見他眸中閃過驚訝,不在有疑惑,便又道;“你放心,我不會害你。”

“你為何這麼做,又為何斷定我是好人?”很難想象一個女童連他的麵貌都沒見,就會盡心相救,他真的不解。而且令他更不解的是,一個如此可人的女童身上,怎會有這番多的傷痕,心莫名劃過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