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諦聽著雷聲響到何處了,以我的聽力恭送著斷尾巴龍,任憑我的眼睛瞪得再大鼓得再圓也看不見斷尾巴龍那副殘缺的身影。
阿爹講完滿意地伸了個懶腰走到堂屋去了,他站在門檻後望著門前田野裏一片被雨水洗得發亮的水稻,眼裏閃耀著欣喜的光芒。阿爹確信,今年又是個豐收年,其實除了二零零八年冰災時,許多人家裝在貨車上去賣的糧食隨翻倒的貨車一起翻掉外,每年的穀倉都是充實的。大家不會認為豐厚的收獲全是自己的功勞,每個人都感謝上蒼的賜福,感謝六月的這泡雨這場雷,而更感激的是斷尾巴龍與他阿媽。母龍在無盡的日子裏等待著鐵樹開花不能再出來作惡,斷尾巴龍帶來豐裕的訊息。
這片土地因著每年六月斷尾巴龍而永遠不會枯竭,幹涸。人們因著斷尾巴龍而雙手永遠不會荒蕪。
我們遠古的祖先也正是懷著這樣一個神秘樸素的信仰一步步堅韌地創造著的吧。盡管那信仰少了條腿或缺了條尾巴,它仍能以充沛的力量支持著人們----永不枯竭,永不荒蕪。
我的想象跟隨斷尾巴龍到了西方,西方人信仰基督教並不一定是對虛無的上帝的盲目信仰,他們在禱告時實則就是對自我的懺悔,對自我的虔敬,一種內心的信仰。中國人呢,恐怕將斷尾巴的信仰都丟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