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這天早晨,男人像往常一樣,推著自行車準備去上班。這是一位非常不幸的男人,今年才三十出頭,正當而立之年,卻不幸早年喪妻。二十四歲那年他娶了個十分賢惠而又勤勞的女子,結婚後一年左右,那女子給他生了個活潑可愛的女兒。隻可惜天公不作美,孩子四歲不到這女子便撒手人寰了,可憐他和女兒兩個人孤零零地生活,他又做爹又做娘的。妻子出車禍時,孩子是在鄉下度過的,不知道這件事。他接回孩子後,孩子不停地向他要媽媽。他不忍心向孩子說出真相,怕孩子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現實,於是一直隱瞞著孩子。可是紙裏是包不住火的,孩子遲早會長大的,遲早會知道的,到時候該怎麼向她交代呢?

男人清晰的記得,在妻子逝世後的一段時間裏,孩子每天都哭著嚷著要媽媽,晚上睡覺做夢都喊著媽媽。因為過於思念媽媽,孩子還生了一場大病,顯些就夭折了!當時男人看到這種情況都嚇壞了,他痛苦的想到:“老天啊,你已經把我的妻子帶走了,難道連我唯一的女兒都不肯留給我嗎?”後來女兒的病情漸漸好轉,他的心才踏實起來。他心裏清楚的知道,女兒的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孩子太思念媽媽了,一時間不能適應沒有媽媽的生活。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又何嚐不想妻子能回到他們的身邊呢?看到孩子每天傷心難過的樣子,他的心裏也很難受。孩子在他麵前哭,他卻背著孩子偷偷地哭……

“唉!”想著想著,男人無奈地歎了口氣,上了自行車向工廠的方向騎去。騎著騎著,他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王老師!男人騎著自行車叫了起來:“王老師,王老師!”走在路上的王老師看到對麵的男人,向他笑了笑。在王老師眼中這是一位十分善良而又堅強的男人,從而對他十分尊敬。“什麼事?”王老師笑著問。男人停下架好車,走到王老師身邊,小聲而又謹慎地問:“王老師,那信……”

“那信是我寫的,怎麼了?”王老師不安道。

“不是,我本是想讓婷婷就永遠這麼過下去,永遠向婷婷隱瞞的,可是你這樣做……”男人說不下去了。

“我隻是想讓婷婷受到點母愛般的關懷罷了……”王老師這時變得更不安了。

“可是哪天婷婷要見媽媽怎麼辦?”男人道。

“那我就做她的媽媽唄!”王老師說完頓時臉變得緋紅。

男人無語。

倆人一陣沉默。

4

這一年,婷婷十歲。她向媽媽寄信已有六年之久,而“媽媽”給她回信的時間也已經有三年了。三年過得很快,媽媽的回信也堆地很高了,小木盒也快要裝不下了。婷婷經常會小心翼翼的拿出媽媽給她寫的信,反複閱讀。不認識的字她都會問爸爸。爸爸不在家,她就會自己查字典。

一天傍晚,婷婷又將媽媽的信拿出來趴在書桌上閱讀。讀著讀著,她又碰到了一個生字。因為爸爸不在家,所以她沒處詢問,隻能自己查字典。於是婷婷跳下板凳,來到書桌前,尋找字典。可是找了半天,婷婷都沒有發現字典的影子,她想會不會在爸爸的書桌抽屜裏。這樣一想,她又走向爸爸的書桌,婷婷打開抽屜,字典果然在裏麵。婷婷拿起字典,調皮而又狡黠地對它說:“看你還怎麼逃出我的手掌心!”說完嗚嗚得意。正當她準備關上抽屜時,她突然發現一個厚厚的黑皮夾本子。她知道這是爸爸的日記本,爸爸是不允許碰的,老師也說過看別人的日記是不道德的。可是婷婷的好奇心實在是大,爸爸越不讓看的東西,她偏越要看。她小心翼翼地將厚厚的黑皮本子從抽屜的最深處取出來。她想:大不了看完再完好無缺地放回去。這樣想著,婷婷就開始翻開爸爸的日記本。婷婷不是一頁一頁看的,而是隨機翻閱的。她知道過一會兒爸爸就會回來的,所以她是很謹慎地看著,邊看邊用耳朵留心大門口的動靜。她就這樣隨手一翻,隻見上麵寫著:

2005年11月7日大雪星期日

今天又是星期日,雪下的特別大。我勸婷婷今天不要去寄信了,明天再去吧!可是她不肯,偏要今天去。我拗不過她。於是我們又像往常每個星期日一樣,帶著每次都一樣那麼厚的信去郵寄。婷婷這孩子,什麼都要向她“媽媽”說,一說就要讓我代筆。每次當我執筆寫下那麼厚的婷婷要寫的信時,我在想:“老天啊!你是不是要故意折磨我啊?人的心靈是很脆弱的,盡管我是個男人……”

婷婷看了之後很不理解,的確平時向媽媽寫信時,都是自己說,爸爸寫的,可是怎麼會折磨爸爸呢?也許是爸爸和自己一樣,過於思念媽媽吧!婷婷繼續將日記往下翻,她又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