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猶如置於冰窖的時候,沈映就會想,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白白吃這苦。這是很三層樓的奢華的別墅,卻是沒有空調也沒有暖氣,全部黑白灰的裝飾,看起來沒有一絲活力,像霍恩祁的臉一樣冰冷。不過好在白天霍恩祁跟廖雲達大部分時間不在,隻有邊昊宇,他卻是有人味了許多,當然隻是對他而言。
在向陽的院子裏,黑色鵝卵石鋪成十字形道路,交錯著草地、花圃、荷花池,沈映躺在草地上的秋千上,身上蓋著毛絨絨的毯子。仰望天空,陽光從灰白的雲層中透射過來,顯然弱了很多。不知為何,沈映的腦中突然浮現早上邊昊宇在廚房裏笨拙地打火的樣子,深藍色襯衫、筆挺的衣領承托出修長白皙的脖子,溫雅的臉上一股執拗的認真勁,居然是那麼……可愛,嗬嗬,就是很可愛,沒想到一直清冷孤高的邊昊宇私下裏居然是呆萌係的。
“一個人偷偷笑什麼?”邊昊宇居高臨下地看著沈映,背光裏仰視,邊昊宇仿如鍍了一層金的金佛。哦,不,他怎麼會是佛,是魔才是,視人命如草芥的魔啊。
“我真的會好起來嗎?可是我怕就算好起來也會拉下病根的,晚上會做噩夢,夢見秦磊從樓下爬上來,對我說,其實他不用死,我也不用受這種罪。”沈映收起笑容,木木地望著遠方。
“他還沒有死,你不要在這裏當編劇了。起來吃藥!”邊昊宇抱臂瞪著她。
“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這兩天都在密謀什麼,是對付秦家,對不對?”每當霍恩祁跟廖雲達回來的時候,他們三個人就會聚在一起,故意支開沈映,神神秘秘的。
“吃不吃藥隨你,冰凍的痛苦還是在你身上!”邊昊宇冷著臉轉身欲進屋。
“是,我還不如痛痛快快地死了,就不用這麼痛苦了。”自那日被帶到這裏,沈映感覺自己就被軟禁了一樣,哪都不準去,彭嘉念早就不在學校了,沈映也不知道向誰求助。她很想回家,卻下意識裏害怕被邊昊宇知道自己的家人,因為這個人大多時候是極其冷血的。
邊昊宇停住腳步,轉過身,不由得歎息一聲,目光複雜地看著她;沈映坐起身,依舊裹緊自己,眼眶潮紅。
“如果你想死,沒誰攔你,你的命始終在你手上!”邊昊宇還是一如既往的冷硬。
“是啊,我膽小鬼,不敢死,你得意了!”沈映一腳踩空,跌倒在地,邊昊宇剛伸出手,卻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自從那天他碰沈映發現讓她更痛苦之後,他就再也不敢碰她了。
“不想死,就快點爬起來,去把藥吃了,不用奢望依賴任何人,更不要幻想老天會助你,這個世上除了自己,沒有人是可以絕對依靠的!”邊昊宇轉身頭也不回地進屋。
沈映爬起來,淚已流滿麵。
熱騰騰的湯藥已裝杯放在青花瓷的餐桌上,輕煙嫋嫋,邊昊宇應該已經去樓上書房了,寬敞的客廳裏十分安靜。沈映走近餐桌坐下,心想:給我煎藥的人跟剛剛那個人真的是一個人嗎,還是給我煎藥的人是他說的那個人?她一邊流著淚一邊把藥喝下,全身血脈頓時暖暢起來。她伸伸懶腰,心情也好了些,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做。
她丟開毯子,將羽絨服拉鏈拉好,套上橡膠手套,剛把碗碟放進水池,門鈴突然響起了。奇怪,那兩個家夥回來的時候都不按門鈴的,會是誰呢?沈映跑過去開門,天降奇兵,淩冽淩大公子正焦急地站在門口,咋一見沈映,俊朗的臉上大喜,長臂伸來將沈映死死抱了個滿懷。
沈映嚇了一跳,原本她以為會跟邊昊宇一樣自己被別人一碰會更加冰冷,卻不料完全不那麼回事。她錯愕地推開淩冽,握住他的手,發現很溫暖。
“你怎麼了,沒傻吧?”淩冽探探沈映的額頭,感覺很冰,心疼地皺皺眉。“你身上怎麼這麼冰?”
“說了你都不敢相信,我中毒了,他們說是什麼九黎寒毒,要喝49天的藥才會完全好。”沈映抽出被淩冽握住的雙手,轉身將他領進屋,卻見邊昊宇一臉不爽地站在2樓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