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像是一下子掉到冰窖般哇涼哇涼的。
就像是登山的人,眼看要登頂了,卻不小心掉了下來,她有種一夜之間回到解放前的感覺。
“曉桐,我剛剛洗了一套,是真的褪色嚴重,不用猜,肯定是染布環節出了問題,色牢度不夠,你不用擔心,這事你直接跟廠家交涉就行。”芳子安慰道,“我覺得他們應該有辦法,大不了再染一次,多少還能挽回點損失。”
“好,我試試看。”楊曉桐心情鬱鬱地掛了電話。
其實這事主要怪她。
隻看了樣品,也沒看批貨,為了省那幾個錢,非得從紡織廠進貨,唉,這可咋辦啊!
“晴花紡織廠出來的布怎麼可能褪色?人家可是大廠。”於蓮蓮也慌了,“再說,這是王桂枝親自幫忙聯係的,錯不了?”
王桂枝明明說王桂強是在晴花紡織廠上班的,而且連楊進武也說,這批布料是晴花紡織廠生產的。
“什麼?是王桂枝聯係的?”楊曉桐吃驚道,“你之前不是說我爸給聯係的嗎?”
難不成是王桂枝故意使壞?
想想又不太可能,就算王桂枝恨她,但沒有理由害於蓮蓮啊!
整個過程中,她並沒有露麵。
“哎呀,當時王桂枝也在場,你爸便讓她去聯係聯係看。”於蓮蓮懊惱道,“我是覺得反正是晴花紡織廠的布,誰聯係都一樣的,都怪我,也沒跟著去看看。”
三千套秋衣秋褲,光成本得一萬多。
對她們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
“表姑,這事不能怨你,要怨也是得怨我。”楊曉桐扶額道,“當初要是聽你的,從市場上批發點布料過來做,也不會有今日之災,怪我,我現在懷疑這批布根本就不是晴花紡織廠的布料。”
“怪我,全都怪我。”於蓮蓮愈發後悔,“我隻看了樣品,也沒跟著去看看新染出來的布料,就直接讓投生產線了,王桂枝還說她弟弟王桂強在晴花紡織廠上班,我就信了。”
當時她正在跟程剛鬧離婚,也實在是沒顧上這事。
卻不想,能在這個環節上出岔子了。
“表姑,咱倆就不要互相埋怨了。”楊曉桐勉強笑道,“沒啥的,事情出了就按出了的算,等這批貨退回來再說吧,不管怎麼說,咱們也是要有誠信的。”
尤其是這次還做了自己的品牌。
這下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大不了,她再重新開始就是。
於蓮蓮隻是歎氣。
她原本還想著,等這批貨的貨款下來,把家裏好好收拾一下,早點搬到樓房裏去住,然後再繼續跟楊曉桐合作做別的服裝,對此,她原本是有信心的。
一個禮拜後,三千套秋衣秋褲全都被退了回來。
楊曉桐拿著衣裳去了晴花紡織廠問,晴花紡織廠辦公室主任連看都沒看楊曉桐手裏的衣裳,篤定道:“肯定不是我們廠的布料,我們廠的布料壓根就不內銷。”
“那麻煩您能幫我看看是哪家紡織廠的嗎?”楊曉桐說著,有些汗顏,是她大意了,自己進的貨,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貨在哪裏進的,辦公室主任這才輕飄飄地看了一眼:“這哪能看得出,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大廠出的,多半是小加工點做的。”
布料雖然柔軟,但並不細膩。
想必價格也很低廉。
“對不起,麻煩你們了。”從辦公室出來,楊曉桐就拿著衣裳去找王桂強,她之前知道王桂枝有個弟弟,卻從來沒見過,在倉庫那邊找到他的時候,她一眼就認出了他,小青年長得跟王桂枝很像,王桂強對楊曉桐的到來很是意外,得知緣由,才支支吾吾地承認說,這批布不是晴花紡織廠的,是他從別的批發商那裏批發來的,還說他也不知道褪色。
是他好心沒辦好事。
但他絕口不提是他對象家織的坯布,找人印染的事情。
楊曉桐也不知道王桂強對象家是織布的,便問那個布料批發商的具體情況,哪知王桂強是一問三不知,直說自己忘了,小眼睛不停地打量楊曉桐,看不出楊進武還有這麼個會做生意的女兒,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
氣得楊曉桐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前襟:“你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推卸責任了嗎?你知道不知道我這三千套內衣全都因此毀了,我現在不是在追究責任,而是想解決問題,你告訴我,我這批衣裳還能不能再染一次了。”
她對服裝懂點,但對染布啥的,卻是一無所知。
若是可以的話,她寧願再染一次。
“哼,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好心好意地幫你們買布,卻沒落下好。”王桂強也很生氣,使勁地推開她,憤憤道,“都做成成衣了,再怎麼染啊!我告訴你,反正我這裏是要命一條,要錢一分也沒有,你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