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丫丫安靜下來，楊曉桐便抱著她去了牛仔褲店門口等楊進偉和於蓮蓮。
趙明禹開著車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見她抱著孩子茫然無助地站在街頭，剛想打方向盤過去問問怎麼回事，卻見一輛銀白色的麵包車冷不丁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於得旺搖下車窗，手裏叼著煙卷，吐著煙圈道：“曉桐，這麼晚了，你在這裏幹嘛？”
九十年代的南源市，街上跑得小轎車基本上都是公家的。
條件好一點的家庭都流行買麵包車，實惠耐用性比價高，更重要的，麵包車能拉好多人，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的，隻管往車裏塞，反正這個年代也不查超載。
於得旺屬於那種敢闖敢幹，最先小富起來的那批人，率先買了麵包車，人前很是拉風。
“姑父，我在等我三叔，您這是要去哪裏？” 楊曉桐心裏一喜，不管咋說，小丫丫是他親外甥女啊！
他當舅舅的，不會不管的。
果然，於得旺見楊曉桐懷裏抱的是小丫丫，吃了一驚，忙扔到煙頭下了車，問道：“小丫丫怎麼在這裏，她爸媽呢！”
楊曉桐簡單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當然她沒說程剛跟於蓮蓮吵架，隻說是程剛喝多了，打碎了啤酒瓶才紮到了於蓮蓮，楊進偉帶於蓮蓮包紮去了，於得旺何等精明，氣得直罵娘：“娘的程剛，狗改不了吃屎，我妹妹跟著他，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說著，又拉開車門，讓楊曉桐抱著小丫丫上車，囑咐道，“你先幫忙照看一下小丫丫，我這就帶你去找他們。”
楊曉桐抱著小丫丫上了車。
她沒注意到的是，馬路對麵的那輛黑色的奔馳也無聲無息地跟了上來。
於得旺一踩油門，車子在村子裏七拐八拐了一番，才熟門熟路地找到了楊進偉和於蓮蓮，診所大夫認識於得旺，解釋道，是碎片紮了進去，剛剛清理幹淨，所以才費了這麼長時間。
於蓮蓮見了於得旺，不說話，隻是掉眼淚。
於得旺黑著臉付了醫藥費，扶著於蓮蓮上了車，於蓮蓮抱過小丫丫，一個勁道謝：“謝謝你曉桐，讓你跟著受驚了。”
“表姑沒事就好。”楊曉桐蒼白無力地安慰她。
雖然知道她和程剛會離婚，但真正目睹這樣的事情，她心裏還是很憤怒。
到了於蓮蓮家，於得旺下了車，回頭說了句：“聽著，你們誰都別給我下車。”
暗夜裏他的聲音顯得格外猙獰嚇人。
楊曉桐隱約猜到於得旺要去揍程剛，知趣地沒吱聲。
“哥，你別衝動。”於蓮蓮率先反應過來，把小丫丫交給楊曉桐要下車，卻被楊進偉一把拽住，“你腳都成這個樣子了，就別跟著摻和了，於哥有數的。”
他其實很想說，揍死那丫的。
欺負老婆算什麼男人，活該！
片刻，屋裏就傳來程剛的慘叫：“殺人了殺人了，救命啊！”
於得旺拳打腳踢了一番，還不解恨，憤憤道：“殺你髒了我的手，我最後一次警告你程剛，你若是再這樣對待我妹妹，信不信我會立刻讓蓮蓮跟你離婚，你他媽的什麼玩意，蓮蓮欠你的還是該你的，你竟然如此糟踐她。”
“哥，你饒了我這次吧，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程剛挨了一通揍，酒也跟著醒了大半，哀聲求饒，信誓旦旦道，“看在丫丫的麵子上，你就饒了我這次吧！”
於得旺又狠狠地踢了他兩腳，抬腳出了門，黑著臉站在車門口問於蓮蓮：“你是跟我回去，還是留下來陪著這個酒鬼？”
“你們回去吧，我沒事了。”於蓮蓮一臉平靜地抱著孩子下了車。
“蓮蓮，我錯了。”程剛還算機靈，鼻青臉腫地迎出來，伸手抱孩子，“你饒了我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於蓮蓮遲疑了一下，沒搭理他，抱著孩子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