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桐知道她娘一向怕她奶,但那是以前,現在她回來,絕對不會再讓她奶騎在她們娘倆頭上作威作福,索性拉著薑芳的手不放,直言問道:“娘,到底是我奶重要,還是我重要?您就不擔心您一走,我立刻找根繩子上吊?”
前世的這個時候她是真的想一死了之。
但現在不同了,既然上天如此厚待她,讓她重活一回,那她自然得好好活,絕對不會讓人欺負的。
“曉桐,你可不要再做傻事了!”薑芳緊緊握住她的手,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泣道,“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所以啊娘,咱們娘倆既然生死相依,就必須一條心才行!”楊曉桐前世是做過領導的人,自信能做通她娘的思想工作,不容置疑道,“娘,我絕對不能跟劉繼軍去領這個結婚證,誰說也不行,您得站在我這邊,要不然,我可就真的上吊了。”
“曉桐啊,娘答應你,答應你。”薑芳連連點頭,信誓旦旦道,“以後隻要你不想做的事情,娘不會逼你的,真的不會了。”
“娘,我實話跟您說了吧!”楊曉桐坦言道,“劉繼軍跟他後娘徐寡婦相好,之所以急著跟我領結婚證,是拿我當幌子,好給他們倆的孩子上戶口呢!”
算算時間,劉繼軍跟徐寡婦的孩子應該就是這個月懷上了。
要不然,前世劉繼軍也不會大張旗鼓地鬧到學校裏去,說她快要生孩子了,隻不過,徐寡婦的這胎也不知道為什麼最後沒保住,他們第二個孩子是明年下半年才出生的。
當時她跟著村裏打工的人去了帝都。
劉繼軍沒法算到她頭上,便說這孩子是他撿來的,還四處散播謠言說她不能生,他找關係給孩子落了戶,她也跟著成了那孩子法律上的媽媽。
“真的假的?”薑芳大驚,難以置信地看著楊曉桐,結結巴巴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楊曉桐越想越生氣,索性拉著薑芳的手坐下,鄭重道:“娘,我是怎麼知道的您就不用管了,反正您知道這麼回事就行。”
薑芳隻是歎氣。
地上撒了一地的信紙。
信紙上的字跡雖然被汙水浸潤地有些模糊,但字跡依然蒼勁有力:……曉桐,你要相信風雨過後,終是彩虹,我在遙遠的帝都,會默默地為你祈福,為你祈禱……
蔣遠航是她初中班主任孫老師的外甥,有次周末孫老師的孩子發燒住院,恰逢蔣遠航從帝都來南源遊玩,因他是第一次來,孫老師抽不開身去車站接他,便讓楊曉桐代勞,楊曉桐當時是騎自行車去的,偏偏半路紮破了胎,兩人從車站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回了學校。
走了一路,也聊了一路。
蔣遠航回帝都後,便開始給她寫信。
兩人便順理成章地成了筆友。
不得不說,前世蔣遠航這些心靈雞湯的確幫她走過那些備受煎熬的日日夜夜。
隻是,此時的她,卻再也不是那個稚嫩到需要靠別人安慰和鼓勵度日的天真少女,蔣遠航給過她鼓勵,也給過她字裏行間的溫暖,卻在得知她連高中都沒有念完,絕然地跟她斷了聯係,他毫不掩飾地說,他擔心兩人學曆上的不匹配,會帶來溝通上的障礙,所以他們沒必要再繼續發展下去。
這讓楊曉桐很是哭笑不得。
其實她所求的不過是個談得來的筆友,而非跟他談戀愛,何況當時的她,也沒有資格跟別人談戀愛,雖然她知道他跟她注定不會有什麼結果,但她還是覺得他的世故傷害了她。
“曉桐,這個人是誰?”薑芳見女兒拿著信紙發呆,狐疑地問道,“是你同學嗎?”
這信原本是放在寫字台裏的,卻不知道怎地被陳增香翻了去。
陳增香年輕的時候上過夜校,認識幾個字,所以才斷定楊曉桐跟寫信的人在談戀愛。
“不是,不過是個筆友罷了,以後不會再聯係了!”楊曉桐勉強笑道,想也不想地去了廚房,把信塞進了灶火裏,火光跳了跳,瞬間把信紙吞噬了進去,既然他看重的是學曆,計較的是得失,那現在就結束的好。
娘倆正說著,大門便被人砰地一聲踢開了。
“楊曉桐,你吃錯藥了敢跟你奶頂嘴!”一身珠光寶氣的楊月蘭罵罵咧咧地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掐腰罵道,“劉繼軍這麼好的青年打著燈籠也難找,像你這樣的,就應該上趕著跟他去領結婚證,提前拴住他,省得他以後反悔不要你,你個不知道好歹的東西,以後你還不知道有沒有人要呢!”
她的聲音太過尖亮,驚得雞窩裏的蘆花老母雞四處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