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煤礦區打雜的民工,卻又是一個非常愛學習的人。他說他每時每刻都會學習,現在,他正在學習英語,為了一個相同的字母在不同的詞語中讀法不同,他整整糾結了一個月。他打了很多人的電話詢問原因,但是沒有人知道。如今他聽說我要過四級英語,很激動地把電腦打開,讓我教他。我看到他電腦上那些笨拙的音標和簡單的詞語,仿佛又回到那年,第一次我上英語課的情景。
最後我告訴他,以後不會的問題也可以上百度,我還給他做了一次示範。他有一種如獲釋然的感覺,摸著自己並不多的頭發感慨,原來把我困惑了一個多月的問題,百度一下啥都有啊!我突然間,為他的認真孜孜不倦的學習精神所折服。也讓我明白了,無論你在什麼樣的壞境下,都不要被壞境影響,隻有不斷地去學習,才會贏得社會的尊重,才會實現自己的夢想。也許現在的他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煤礦工人,但是我有一萬個理由相信,他不會永遠當一名煤礦工人,在不久的將來,他一定會得到重用,實現自己的生命價值。
火車最終抵達到了他準備去的城市,而我還要繼續前行。在這裏,他跟我很有禮貌地告別了。我給琳兒發短信,講了我火車上發生的故事,我說我要寫一篇文章,關於火車無關愛情的文章。琳兒說:“那不是很好嗎?”琳兒總是喜歡說這句話,有時候還會在說一句話之前加一句“你知道嗎?”然後繼續說她將要說的話,我會故意逗她說“不知道啊!”她氣的撇起個小嘴表示再說就生氣了。
琳兒是上帝的寵兒,又是被人們遺忘的棄兒。在某一座城市街口,做著獨來獨往的自己。她喜歡闖紅燈,她說那很刺激。我總是很擔心她,每次我的眼前總是浮現出她在車流中不顧一切跑過去的情景,我害怕她會在一輛車的嘎然而止中倒下。我走的時候,要她親口答應我,過馬路的時候不許再慌慌張張。
當黎明到來的時候,我終於到達了我所要去的都市。茫茫人海中,我一眼就找了玲兒,一個柔弱很個性的女子。她帶我逛街,逛超市,去她曾經的學校。天黑的時候,她帶我去最熱鬧的街區,坐在城市的街口,聽流浪歌手唱歌。她問我會不會彈吉他,我說偶爾會一點點。她說她最大的夢想是畫畫,可是上天卻陰差陽錯讓她報考了她並不喜歡的旅遊專業。她現在想賺錢,然後去想去的地方旅行,如果有機會她還會去學畫畫。我想起了柏林,那年她說,等到攢夠大把大把的錢的時候就一個人去旅行。
兩天後,我們在車站依依惜別。她給我拍了很多照片,我也給她拍了很多。她說我拍的照片很好看,讓我把底片隨後傳給她,她想把它們全部寫出來用來紀念。我們坐在青石板上,遠方,是無限空曠的日落。她給我掏耳朵、剪指甲、剝栗子吃。我和她,兩個二十多歲的人,感覺像十七歲的青春,帶著青澀懵懂的一尾魚尾紋。
火車最終以相反的方向開去,將要把我再次送回時光的熔爐。我又想起了柏林,一個那麼熱愛旅行的女子,也許此刻的她不再會憂傷了,她已經習慣了那種可以讓自己忘掉憂傷的生活了。
現在的我,坐在電腦麵前,看著窗外的世界,那麼多燈火也照不明。
柏林說,火車把她拉回了河南老家,旅行很好,讓她知道了那座城市和她有緣。
我也把她講給琳兒聽,我覺得她們兩個都是堅強的女子。一個喜歡在城市的街頭穿梭,一個喜歡坐著火車去流浪。而我一個帶著浮躁心情的男孩,總是在這座北方邊陲城市,寫著一些無關風雪的文字,偶爾也回想一個人的文字江湖有多孤單。
往昔與如今總有那麼一丁點微妙的差別。現在的我喜歡上了火車,它像一隻帶著臃腫身子的蝸牛,慢慢帶我去旅行。更懷念火車上看到的每一處風景,與那年夏天我們相互說要一起去旅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