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還在上初中。
今年,父親又老了許多,但是,他還是像當初那樣走了。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他走的很瀟灑,還給我打了電話,問候我的生活。
我問父親,你身體還能掙錢嗎?你還是別去了,我們貸款,將來我還哦!他說他還能幹幾年,他說他還年輕,我聽著笑了。但心裏的滋味或許隻有自己知道吧!他走的時候,我在學校,我問他要不要我回去啊?他說不用了,沒啥子送的,他這又不是上任去了!我知道他今年不去洞子裏挖礦了,這是他答應我的,他說他去家具店做木工,我知道他手巧,隻有在那個領域,他才能受到尊重。
他走之前,曾經和母親發生過爭執,於是,他打來電話征求我的意見,希望我能勸告母親。
原來母親要在新房子旁邊再修兩間線交水泥房,而父親堅持修磚木機構的。這樣就可以節省下來很多錢留給今年六月畢業的我上大學,還有即將上高中的弟弟。
母親說孩子都已長大了,修了一輩子的房子,在地震中塌了,老娘修房子都修害怕了,要修就修兩間結實的。萬一在有地震住那裏啊?很顯然父親的語氣是深重的,然而,母親的語言又顯得那麼哀傷。
我知道5.12大地震給我家帶來了不可彌補的災難,尤其是給母親心靈上帶來的不可遺忘的傷痕。
對於他們各執一詞,同樣是為了我和弟弟,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能再讓父親受罪了,我不能再讓母親受傷了,但我又無能為力,我多想對母親說我不讀書了,我要回家幫媽媽養家,可我沒有那個勇氣,我是如此的渴望大學,也渴望有一天我活的有聲有色。
我安慰母親,我說別修了,將來沒有房子住,我和弟弟不會怪你們的,我會好好學習,考大學。母親說要是我把大學考上了,她就把有本事的兒子生下了。這不是母親對我的不信任,而是母親她那屬於土地的慈祥與厚實。
最終,我們達成一致,修兩間簡單的房子,母親的要求是讓我給她考一個大學,你聽清了嗎?是讓我給“她”考一個大學,而不是給我自己。那一刻,我才發現我是那麼的不孝順,難道我一直都在給父母讀書嗎?我不停地自問,我還是天真地給母親回答,我一定給“你”考一個大學。
母親還是像從前一樣嘮叨,一點都沒有變,而且越來越嚴重了。
“娃,一定要抓緊哦,在學校別惹人家女孩子,現在的女孩子嘴饞,隻知道騙男娃娃的小吃,你可不要讓人家娃娃騙了哦!也不要傷害人家娃娃,別吃人家娃娃的東西,人家娃娃不是要挨餓哦,好好學習,老娘把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了哦。”
我笑了,但一點都不厭煩,反而喜歡聽母親這樣的嘮叨,我告訴她,我知道了,不惹女孩子,不給人家賣小吃,不談媳婦了。
“啥?你在學校找媳婦啊?難怪從實驗班下來了。”
母親是一個樸實的鄉村婦女,她像那片滋潤她一輩子的土地一樣誠實。所以,我從來都不會生母親的氣,我還會開玩笑地說,沒有啊?就談過兩個而已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