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何沅君也不言語便起身推門,屋裏眾人具是一驚,那家中年輕男子慌忙起身擋住道:“道長你這是要做甚?”
“那妖物不進家戶,我在這屋內如何收妖伏魔?”何沅君輕捋著長長的胡須道,似是胸有成竹。
“道長此事萬萬不可啊!”那老丈起身道
“噢?有何不可,莫不是信不過老…貧道的本事?”何沅君似有不悅。
“道長勿怪,你且聽我一言”老丈拱手道,何沅君隨即到“你且道來。”
“道長試想你若收不了此妖,其後追究起來我這一家幾口也脫不了幹係,到時豈不遭殃?”那老丈道。
何沅君一生狂傲,自喻雖不是有通天徹地之能但這一身本事也不是蓋的,聽得老丈此言頓時羞怒交加,就差跳將起來。肩上天耳見狀立馬喵了一聲。何沅君與天耳是何等交情默契?何沅君立馬會意。
心道,你們這些個鄉間村民哪裏見過什麼世麵,我且不與你們計較。不知者無罪嘛。待得一會見了老夫的手段定叫你們大開眼界心悅誠服。想到此間竟覺心間爽快至極,似是已經凱旋而歸見得那眾人捧月了。想到高興處竟哈哈笑出聲來。眾人見狀起初均是覺得這道士莫名其妙,但這老道仍是哈哈個不停,眾人最終似是被這氣氛感染,竟也跟著哈哈哈哈笑個不停,連寧越也跟著傻笑起來。
約摸是笑的差不多了,那青年男子首先驚醒過來,麵帶怒色道
“道長你怎這般無德,那妖物將來,竟帶著我們在此放聲大笑,莫不是欲將那妖物引進屋來,問一句‘爾等笑甚?權且說來,獨樂不如眾樂嘛’”
聽罷此言眾人又是一陣哄笑,似是將那“大仙”給忘了,何沅君則是麵皮醬紫,喉間似要噴出火來,但也知自己失態在先,不好發作。便正身對那已笑得快要散架的老丈沉聲道“我若收得此妖呢?”
眾人聽何沅君語氣之中已有怒氣便都消停了下來。那老丈也覺失態,再次拱手道:“方才家人多有冒犯,還請原諒則個。”何沅君聞言麵色緩和了一些,等那老丈說下去。那老丈又道:“道長若收的了此妖,也是萬萬不可,試想若那妖物還有同黨,我一家老小仍是要遭殃。道長便是有通天本事,亦隻救得了我等一時,救不了一世啊,還請罷手。”
何沅君竟不想這老者如此回答,聽上去雖有些貪生怕死,但尋常百姓若不這般,怎能在這亂世中活下去?想罷,何沅君無語默歎起來。
寧越聽得始末,心中大怒,但又搞不清自己在惱怒個什麼,隻隱約悟到,若人人都對壞人低頭,那壞人就永遠都不會停止對好人的欺負!想罷心中似有千言萬語,但竟表達不出一字,真是難受無比。
殊不知,天下眾生各有各的活法。鳥行於天,魚生於水,獸匿於草莽。人雖均立於地,但也是不盡相同。有道是:文死諫,武死戰。尋常百姓隻如那地中草根,任是這天地間如何風起雲湧驚雷悍地,但奈何其深陷於地。早已經磨盡棱角不奢有它,隻求朝夕溫飽。這尋常百姓凡夫庶子生計當前那還顧得上什麼大義?這戶人家如此怕事不過是循己之道罷了。
老子曾曰:“天之道,其猶張弓與!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與之。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而奉有餘。”雖為人天兩道,然而天道也本由人道而來。如今亂世當頭,人道淤沉,天道本應起之校之,以入正道。奈何天道無常,著實讓人無法揣摩。
眾生憂苦若此,敢問天道何意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