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長歎一口氣,正經危坐後,麵無表情的說將起來“此獸名曰狴犴,呃…..又名憲章,形似虎,狴犴中排行老七。它平生好訟,不是好色…是好訟,卻又有些神力,獄門上部那虎頭形的裝飾便是其…..遺像。狴犴不僅急公好義,仗義執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斷….那個…再加上它的形象威風凜凜,”老者說道此處麵有不甘,低頭看了一眼巨虎,那巨虎已經對他先前的解說不滿,已經呲牙磨爪,似要發飆!
老者心道不好,要是這廝發作起來不知要糾纏到何時,故而決定不和這廝作梗了,便又不得不娓娓道來:“那個,它的形象威風凜凜…..囚此除裝飾在獄門上外,還匐伏在官衙的大堂兩側。每當衙門長官坐堂,行政長官銜牌和肅靜回避牌的上端,便有它的形象,它虎視眈眈,環視察看,維護公堂的肅穆正氣。此乃上古凶神也….”老者說完浮塵一甩與肩後做飄然狀,請示性的望向天耳,似是說,滿意否?天耳滿意的點頭道“如此…你知道我的來頭了?”
那寧越本就是一七歲頑童聽得七七八八,不甚了然,但也茫然的點頭道“哦.”複又想起什麼開口問道“那你的名字叫狴犴老七?”“呃….原本是該如此叫的,可我悟得天道,開了智門,便給自個取了個諢名,喚作天耳!”天耳說完望向老者,得意之色一覽無餘。老者卻仰視前方,視若無睹,淡淡道“顯擺夠了麼?”天耳卻不甚在意,緩步走上前,剛要開口仿佛感覺到什麼,立時止步,虎眼一寒,鬃毛豎立起來嚴肅道“小娃,我看你體外一直有股妖氣盤捏而繞,你不是這山中妖怪罷?”天耳一開始便察覺這寧越氣形不似凡人,現在離得進了,竟能感覺到妖物的吐納節奏。隨即上前一步,似是確認。那寧越也呆在當場,不知所措,竟也後退一步。
正在這時,沉默半響的老者開口道“天耳,罷了,你我從來不理這人神妖物的倫常,你今日這是做甚,何必和一個似妖非妖的小娃過不去。”天耳聽聞,也就興味索然,止步不前了道“好奇而已,老倌,你說這深山老林的,怎的會冒出個小妖來?聽聞他曾喚過爹娘,小妖,你有爹娘在此山間麼?”寧越聽天耳說自己是個小妖,麵色不善,恨聲道“你才是妖怪!我自然有爹娘,他們….他們被官兵抓走了….”說到這裏,竟又不爭氣的哭將起來。
“官兵?你說這裏來過官兵?”天耳搶問道。寧越邊擦眼淚邊道:“昨日傍晚時分,來了一群……”隨即把爹娘被如何抓走的經過說將了一遍。天耳和老者聽完都“哦…”了一聲。“想我們驅冥洞裏的寒凝琥珀失竊定與那些個官兵有關!”老者與天耳心道。老者把浮塵插與腰間道“小娃你可有名字?”“我叫寧越”“噢··寧越?那寧越,你現在可還記得那些官兵模樣麼?”“記得,一見他便能指認的。”寧越答道,心道莫不是他們願出手幫我救回爹娘?生出些許希冀。
“那這寧越爹娘被擄走,我們那寒凝琥珀也似被這些兵痞盜走,如今隻有走一遭了。”老者心道,又轉頭對寧越說道“那小寧越,你可願與老夫一起去尋那官兵麼?”“我願意!我們快走吧!”霎時六目相對,愣了半響,天耳和老者心道這小娃剛才還怯生生的怎的現在如此爽快了?天耳道:“還不趕快上來?”寧越不解其意,正徘徊間,天耳性急不過,竟將粗尾席地掃來,虛嗖間便從腰間卷住了一丈開外的寧越,寧越還沒回過神來,竟已經坐在天耳背上了,天耳轉過頭道“把你右手食指割破,滴血在我耳朵裏!”“這是要作甚?”寧越奇道。老者聞言大皺其眉,不得不又一次娓娓道來,“寧越啊,你不是要尋你爹娘麼,隻有你右手食指的血才可讓你與天耳互通心智,天耳才能從你殘留的記憶中尋著氣味去找你的爹娘啊”老者不由分說將寧越手指拽過來,取下發簪刺破,將一滴血滴入了天耳的耳朵裏。心道,做個老人家真難,什麼時候能頤養天年啊,這要勞心勞力到何時!
正感慨間,天耳的眼睛已經慢慢泛起藍光,鬃毛無風而動,頭頂的“王”字竟脫體而出化為一隻玉蝴蝶繞著一行人翩翩飛舞,天耳道“前麵引路,去!”那玉蝴蝶便朝西南方向飛去,天耳開口道“坐穩擋咯!”兩人聞言無不抓緊鬃毛,咬牙等待疾奔。瞬間石屑飛舞,樹林嘩嘩作響,待寧越睜開眼一開,已經一去百丈開外,端得快極!
想那狴犴平常一副玩世不恭,奔跑起來卻如風似電,完全不像先前那般慵懶模樣,正覺風疾間,那七老峰上月華如洗,叢山俊林間隻見一路煙塵雖那鬼魅般的晚風四散開來,那一虎二人已去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