葒藥聲音哽住,恨恨地看著老夫人,“我始終記得長君出生的那天,她疼得直叫,你叫拂娘攔住我不讓我進去陪她!我就這麼眼睜睜地聽著我姐姐受苦遭難,眼睜睜地看著她生了孩子連抱都沒抱一下就咽氣了!”
衛堯不敢再看葒藥,當年他還年少,春心悸動,水蘿正值好年華,兩個年輕人就這樣走到了一起。他知道母親氣他還未娶妻就收了自家丫頭,名聲不好,但倆人幸福,母親就沒再阻止。
老夫人倚著兒子,老淚縱橫。
葒藥繼續說:“長君是姐姐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我這個做姨母的沒有本事,不能為他求好出路,隻能做這些了。沒有嫡長孫,他這個長孫才能有更多的關愛,更好的前程!”
葒藥跪倒在地,抬起頭盯著老夫人:“我自知死路一條,不求活命,隻求你們日後還能善待長君,幼子無辜!”說完,就拜了下去。
房氏有氣無力地看著葒藥,眼淚好像流幹了,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麼,衛堯將她扶起,看了看母親。
老夫人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葒藥,半天不說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道:
“藥丫頭,我沒有害過水蘿丫頭!”
葒藥嘲諷地揚起嘴角,定定地看著管氏。
“事到如今,你為魚肉我為刀俎,我還有必要去騙你嗎?”老夫人給自己順了順氣,“我以為當年你還是個孩子,好多事並不想告訴你,現如今看看是我愚蠢了。”
老夫人走到葒藥身旁,“水蘿和堯兒的事情,我的確不同意。我衛家書香大族,家風素來嚴謹,怎麼可以因為一個婢女孽子壞了門風!”老夫人看向門外,好像看到了當年水蘿端茶倒水的溫順樣子,“水蘿丫頭模樣好,性情好,原本我是想給她尋個好人家的,可是她偏偏和這不孝子糾纏不清!我說不聽,打不動,也隻好由他們去了。”
衛堯聽見母親此番話,心裏的愧疚像江水一般淹沒了他。
“水蘿丫頭後來有了身孕,藏不住了,被老爺知道了,就被叫去訓了一頓,誰曾想這孩子太傻,不禁嚇,思慮過多,早產了將近兩個月,就留下了長君撒手人寰。”
葒藥愣愣地聽著老夫人一言一語,突然站起衝向老夫人大喊,“你胡說!我姐姐就是被你們毒死的!你們現在還想來騙我,我不信!”,一邊喊一邊哭,兩三個嬤嬤拖住葒藥,袖口都被打濕。
老夫人坐在地上,虛弱地說:“把她帶下去,關起來吧!”
葒藥不住地掙紮,碰碎了硨磲的茶壺,踹倒了旁邊的幾案,掄倒了素色的屏風。。
王娡聽著葒藥的哭聲越來越小,身子越來越涼,這就是後宅的恩怨,遍地屍首,滿城冤魂。
老夫人坐在地上,衛堯想要扶起母親,卻被推開,“行了,都散了吧!”
眾人一臉唏噓地向外走,阮氏突然道:“這茶壺裏麵怎麼還有字?”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這證物裏麵還有字,難不成葒藥也是冤枉的?
硨磲突然感覺眼皮狂跳,好像腳下就是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