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見她停了,便說:“可否用這些賞賜去招待其他娘娘。”
班媼淡笑道:“當然可以,除了吃食,金石玉器,首飾脂粉也是可以的。饗食之禮定要小心恪守,切不可亂了規矩。為陛下、娘娘布菜行酒時要嚴格按照次序來,否則便是不敬。宮中宴會,長幼尊卑有序,也不可馬虎。”
王娡一一用心記下。
班媼接著說:“奴婢見小姐體態禮儀都是大家之範,想來食禮也極是優雅,奴婢就不班門弄斧了。”
王娡笑笑道:“家母教導想來不會有大錯,但王娡粗鄙,隻是嬤嬤不嫌棄罷了。”
班媼又接著說:“小姐,奴婢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嬤嬤嚴重了,請說。”
“後宮娘娘尊貴無比,但都有些自己的手段,吃食上當謹慎小心,奴婢懇請您帶如兒與姝兒進宮陪您左右,她們都是老身調教長大,當比別人強些。”
王娡看了看兩姐妹,神情一個比一個淡定,心下滿意。便說:“當不負嬤嬤。”
班媼點了點頭道:“當年戚懿在娘娘吃食裏下藥,因上任尚食的疏忽,導致娘娘再不能行人事,失了陛下的寵愛。小姐,前車之鑒不少,您切記。”
王娡頷首點頭。心中又是一番思量。
班媼見她如此便說:“如兒與姝兒略懂此道。這種事情醃臢,小姐不要沾手。”
王娡驚詫,自己的心思並未表現出來,班媼竟能看出。終究是自己太過浮躁。
班媼又講了一些事情,就告退了。班如與班姝便一直陪她,直到用完晚膳。
姚素信剛進院中,就見王娡伏在窗沿,青絲玉綰,素手探出,雙眼微閉,好似熟睡。
姚素信心中仿佛飛進一隻麻雀,撲騰撲騰亂飛,攪得他心神不寧。他進屋闔窗,拿起披風蓋在王娡肩上,又拿起一旁的竹簡,讀了起來。
王娡感到身旁好像有人,一睜眼就看到姚素信手捧竹簡,低垂著頭,神情專注,劍眉入鬢,星目閃爍。
姚素信見她醒了,問道:“可是乏了?”
“還好。”
“舟車勞頓,不怪你。隻是你時間不多,今日班尚食所說,可都記得?”
“嗯,隻是今日尚食說當年戚夫人曾給呂皇後下毒,呂皇後是何等精明之人,竟也會折於此處。”
“百密必有一疏,這就提醒你以後定要小心。”姚素信見她額前有碎發,便伸手替她捋了上去。
王娡心中一驚,感覺不妥,可他卻動作自然,看上去沒有絲毫輕浮。
“我今天去看了師父。”
“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當釋然。”
“我能怎樣?劉邦呂雉都已化作黃土幾抷,再不甘也無能為力了。我與師父皆異於常人,卻還總想點撥世事,太過貪心了。”
“凡人因看不透世事才稱凡,尊師隻不過是點錯了人罷。”
姚素信歪著頭看向她:“你切莫負我。”
“我定不負你!”
王娡每天專心學習嬤嬤們所教之事,日子過的也快。可對於衛堯家的各位妻妾,日子可並不那麼好過。
衛堯的嫡長子剛滿百日,被璞子抱了一下便高燒不止,已過三日,孩子還是如此。衛家上下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做錯事,惹得家主雷霆大發。
後院偏廳之中,衛堯母親管氏正襟危坐,正妻房氏坐在右下抽泣,衛堯扶著額頭坐在母親左邊,一臉疲倦。其他妻妾分坐左右,璞子跪在下堂,一臉惶恐。
管氏開口道:“璞子,你且說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璞姬跪著往前衝,摟住管氏腳掌哭道:“老夫人!妾身不知,妾身真的不知啊!我隻是見孩子可愛,想親近親近,誰知孩子認生的厲害,哭得極凶,我便把孩子還給了夫人,妾身真的什麼都沒做啊!”
房氏一聽,氣得直接站起,往日的溫婉華貴早已不見:“賤人!你還敢狡辯!喬兒那日一早還好好的,母親抱過之後就到了你懷裏,現在高燒不止,你竟然說不知!你不知難道我知嗎?”
“夫人,妾身真的不知啊!妾身也是做母親的人啊,怎麼可能對幼子下此毒手,妾身自知老夫人和老爺對這孩子的重視,怎麼會做這種事呢?妾身侍奉公子夫人,沒有二心啊!”
房氏氣得衝到她麵前,若不是有侍女攔著恐怕早就一耳光抽到璞子美豔的小臉上:“你無二心!我聽聞你到處求醫問藥,尋找生男的方子,你若是無二心,這樣做是為何?”
在座的妾侍皆是倒吸一口涼氣,想著房氏真是氣得糊塗了,這種話竟也直接說來。
管氏神色一變道:“璞子為我衛家開枝散葉是好事,你這個做主母的心思活些。”
房氏一聽,心裏一陣難過。這時突然有婢女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老夫人!不好啦,小公子,小公子他沒有氣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