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到衛府(1 / 2)

姚翁終於不再擺弄衣飾,神色凝重地說:“大約五十年前,家師曾路過沛縣一戶農院,饒了碗水喝,見這家女主人和孩子都有貴氣,想來男主人也不是凡俗之人,便請求見見男主人,見過男主人,驚覺男主人是人間極貴,妻子與孩子的貴氣皆是由他而來。”姚翁頓了一頓,繼續道,“於是家師說了一句讓他一生後悔的話。”

王娡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不禁明了。相傳高祖皇帝未起事時遇到一位老人,老人相其麵斷言他將是天下之主,高祖感念老人,曾許諾他日得勢必將重謝,但高祖登基後卻再未見過這位老者。那時,世道混亂,民不聊生,一位行乞的老人就算遭遇什麼不測也是情理之中。而自己眼前的這個人,竟是預言了高祖皇帝命格的大師的弟子。

“家師為尋命理曾四處遊曆,撿到了尚在繈褓中的我,撫養成人。當年呂後的那碗水其實不是給家師的,是給我的。”姚翁似是難受得緊,停了一會兒。“你可猜到什麼?”

王娡提了口氣說:“尊師指出高祖皇帝的命格,後來高祖見他算得極準,怕他以後泄漏命理,便殺了他。”

“冰雪聰明!隻是殺人的不是高祖,是呂後。”姚翁笑了笑,但笑意卻並未到達眼底,反而透出一絲恨意,卻又很快消失不見。“等到了平陽,有人來接應,就不用這麼委屈了。”

馬車行了三日,終於到了平陽。

衛堯站在平陽城牆下,看著馬車漸漸駛近,車夫勒馬,小童扶下姚翁,衛堯便迎了上去。

“素信真是叫我好等,從槐裏至此怎麼會走了三日之久”

“有貴人在,萬事求穩。”

衛堯一早便聽說了這位貴人,心裏一直存著好奇,眼珠不住地轉向馬車。

姚翁看衛堯這副神情,心中便覺的好笑。

“走吧。先去你那,托給你的事情,可都辦好了?”

“辦好了,一件都不少,就等你驗收了。”

兩人一路閑聊穿過鬧市,王娡在車中有些憋悶,一隻手撩開窗簾,看著外麵來往叫賣的人,心裏想著俗兒,想著那個人,不知他們此時在做些什麼。

衛家在平陽算中等戶族。沒有當朝顯貴,但家風嚴明,衛老爺子德高望重,當地士卒多經過衛家老爺子的教導。

王娡聽到一聲到了,見姚翁伸手進來扶她,便矮下腰身探了出來。

衛堯隻見一雙柔荑素手虛搭在青袍上,一頭黑發垂在女子消瘦的肩上,月色羅裙,碧色腰帶,姿態優雅,宛若驚鴻。女子眉目清雅卻又顧盼生情。衛堯現在隻盼有一陣風把她的麵紗吹起,好好看看她的容貌。

衛家一所宅院修得格外雅致。三步一小亭,五步一雕鏤,七步一小溪,十步一華庭,花草相映,庭亭相襯。

衛堯先帶著諸人去拜見衛家老爺。

衛家老爺今年六十有餘,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眾人行過禮後,老爺子留了姚翁說話。其餘人便都退下了。

衛堯帶著其他人一同去了後院,為王娡安排的房前,站著幾個女子。遠處看去,皆是窈窕美人。

待衛堯走近,幾個女子紛紛行禮,一個女子笑著說道:

“聽聞家裏來了新妹妹,特地和幾位姐姐前來看看!”

衛堯臉色有些尷尬,“什麼新妹妹,莫胡說!這是素信的外甥女!快見過王小姐!”

王娡麵上還是淡淡的神情,心中不免覺得好笑,看來這位衛堯先生的後院可是不太平,自己來這裏,雖說是女客但終歸還是前院的事情,而這幾位就這樣堂而皇之地站在這裏等自己,還真不是省油的燈。

王娡回了禮,輕啟朱唇:“夫人安好,小女王娡隨舅舅外出辦事,路過平陽,前來叨擾,這幾日就麻煩幾位夫人照顧了,還望海涵。”

幾個女子遮唇淺笑,一顰一蹙皆是風情:“我們這麼多人,哪個是你說的夫人呀?”

“好了!都回去吧,客人要休息了。”衛堯有些氣惱,“大清早就嘰嘰喳喳,叫人笑話。”

幾個女子都小心地收斂了臉色,向衛堯和王娡行禮,就一起走了。一個著鵝黃色襦裙的女子,不時地回頭看向王娡,似是有話要說,卻又礙於衛堯在此,終還是隨著她們一起走了。

衛堯推開門帶王娡進到屋裏,說:“你且先休息吧。其他事等明日再說。”

“多謝衛先生。”行禮送衛堯出門後,王娡開始打量這間屋子。

房間不大,但格局考究。一張白色紅木屏風將內室與外室隔開,血紅的珊瑚擺件放在外室幾案,一套薄釉茶具擺在旁邊,四把描金燭台立在四角。內室一個青銅香爐正嫋嫋地冒著香煙,紗帳用料考究,日光照進,也顯得極為柔和。

王娡摘下麵紗,坐在床邊,有些疲憊。

前院書房,姚翁與衛家老爺還在敘話,衛堯便去吩咐人準備午膳。

“我聽說你叫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去辦這些事,你竟放心?”衛家老爺撚著胡須,語氣有些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