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下山,原本熱鬧的氣氛忽然變得陰鬱不已。
我扶著蘇子棲慢慢往下走,看著被帶走的皇後,上來時高高在上,猶如雲端的彩霞,傲視群臣,卻是倏地從雲端落下,一個落空便萬劫不複。
我看著前麵下階梯的人微笑不語。這一切是誰的設計,幫了我不小的忙,雖然不可能將皇後一把拉下去,卻也足夠她後怕許多。
當然,當我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時,我便猜到了一部分,卻沒有說出來。
究竟這背後之人與皇後該有多大的仇呢!
走著走著,我忽然感覺到一道目光向我看來,直射在我身上,猶如針刺芒錐。我回過頭,在人群中搜索著那道目光的來源——所有人都看著腳下的路,一步一步。
我收回目光,扶著蘇子棲繼續向下走。不一會兒,那種被人窺探的感覺又再次襲來,我沒有再回頭,示意飛花察看一下,也許對方盯著的不是我,而是蘇子棲。
回到宮門口。經過這次事情,皇帝沒有了心情與眾人笑語聲聲,轉身回了皇宮,眾人叩拜他的離去後便各自乘轎打道回府。我和蘇子棲也坐上馬車回到東宮。
東宮門口,徐露帶著眾人在門口等待,來回徘徊,一臉焦急,時不時地望著從皇宮到太子府的這條路,當看到我和蘇子棲從馬車上安然無恙地下來之時,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快步走過來,急切地問道,“殿下您沒事吧?臣妾聽回來報信的侍衛說您受傷了,傷在哪兒了,快讓臣妾瞧瞧。”
她眼神裏的擔心和焦慮不似作假,我冷眼旁觀,如此不計較回報地去愛一個人,值得嗎?
對於愛情,我半信半疑,即使如無錦,我也一樣對待。世上沒有誰會絕對地對你好,所有一切都是為了有利可圖,若沒有花容月貌,誰會為你傾倒;沒有才華橫溢,誰會知道你的存在。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若想要得到什麼,首先就要讓自己站在高處,登高而望遠,才能看得更清楚。
蘇子棲溫和的笑著說:“本宮並無大礙,無須擔心。”
“怎會無事,你看你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又豈是你一句無事可以掩蓋的!”她的心疼溢於言表。
我咳了兩聲,“外麵風大,先扶著殿下進去吧!”
回到清華宮,換下便裝,我坐在軟椅上,一邊品茶,一邊看著旁邊的二人。
“殿下果真覺得無大礙嗎?”徐露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
蘇子棲答道,“無礙,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不必擔心,隻是一點小傷,過幾日便好了。”
“那殿下這幾日可要好好休息,可要臣妾前來伺候?”
…………
我不想再聽她軟語細儂,便說了一聲照顧好殿下,本宮出去一下,便麵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長廊亭中,飛花向我走過來在我耳邊輕聲說:“娘娘,奴婢發現了與皇後娘娘身上有著同樣香味的人……”
我揚起嘴角,看著亭中紗幔隨著風飄揚,饒有興致地道,“哦?是誰?”
“…………”
“不過……似乎還有另外的人也在查……”
我掩麵而笑,“如此,便是一出好戲啊。”
回到殿中,徐露已不知去向。蘇子棲躺在我的美人椅上,嘴角微翹,一雙丹鳳眼目不轉睛地看著手中的書,似乎是被什麼故事吸引住了,看得津津有味。
我收起所有情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殿下好興致,看來手已經好了,紅顏知己也願意主動來照顧,既然如此,那不如殿下搬出清華宮住進容華殿吧,此處太小,比不得容華殿的寬敞,也比不上容華殿的照顧。”
我不知為何語氣裏總帶了一絲絲酸氣,這讓我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我隻是看不慣徐露對他那般好而無他求的樣子,顯得我無心無愛。
他噗嗤笑出聲,眉眼彎彎,“太子妃這是在吃醋嗎?”
我忍不住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殿下多慮了。”說罷,拿過他手裏的書,靠在旁邊的軟椅上,自顧自的看了起來。
他笑著默默走過來,“花禦……”
我不答。
他也不慍不怒,繼續道,“元宵之後,我便要替父皇代駕出征,可能要過一段時日才能回來……”
我放下手中的書,抬頭看著他,微笑著道:“殿下放心去吧,臣妾會替你守護好東宮的一草一木,守護好……黎歌。”
他的表情微動,仿佛想要說什麼,最後卻還是沒有說出口,“如此,甚好。”
我皺皺眉頭,“還有一事,父皇壽辰在即,我對父皇了解不甚多,便準備了一副當朝畫家胡英先生的《萬裏江河圖》,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