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艾靜沒想到喬玉瑩說出這樣一番話,準備好的很多話居然沒法再出口了。

陳道靜因為幾個得力手下被抽走,心情本來就不佳,更不想摻和這些事,可孫艾靜話裏話外總帶著她,隻好無奈地站在孫艾靜身後,這時見氣氛有些冷淡,便端著酒杯很尊敬地對喬玉瑩道:“艾靜,來,我們一起敬大姐一杯。別的不說,就單單說培養出段書記和蕭市長這樣的領導,就夠我們學一輩子的了。”

喬玉瑩看看陳道靜,臉上閃過了一絲笑意。

三個人喝完,喬玉瑩便坐下了,陳道靜輕輕拉了孫艾靜一把,意思說咱們走吧。可孫艾靜卻不走,非要聆聽一番培養人才的教誨再走:“道靜,咱們好不容易碰到喬大姐一次,得學點東西才能走,起碼老大姐要傳授咱們一點培養部下的經驗才行。”

“嗬嗬,什麼是人才?什麼是領導?現在評價都為時過早。”喬玉瑩拿起手巾輕輕擦了擦手,說道:“當初我提拔副區長、副市長的時候,很多人也說霆峰書記有眼光,可是後來怎麼樣?我還不是給老書記臉上抹了黑。嗬嗬,所以,有時候提拔越早,可能越不是好事!”

“哦?”孫艾靜的眉頭不易覺察地微微皺了皺。

陳道靜心裏同意,可看看桌上的四個官場中人,卻都是個個年輕。

“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喬玉瑩指著牆上的那副對聯笑著道:“蓋棺才能定論!對你們來說,隻有下台的那一刻,背影才會定格。大家心中都自有一杆秤,有些人,可能早就淹沒於人海之中,但大家卻常常想起他,常常懷念他;有些人還在台上,跳來蹦去,不停地表演,但大家心中可能卻充滿了排斥和反感,甚至是厭惡和鄙視。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想對你們說,等在台上消失的時候,在台上做的那些事,功功過過是是非非優雅醜陋,都已經板上釘釘不好改變了,可你們還年輕,在台上還是進行時,所以好好把握,好好珍惜,努力留下一個讓人懷念的優雅的背影,這是我作為一個做了錯事的年長你們幾歲的人的忠告。”

陳道靜見自己一句話牽扯出這些忠告,怕孫艾靜他們不愛聽,連忙笑道:“大姐,我和艾靜都記下了。你們繼續聊,我們先走了。”

“嗬嗬,好,走好!”喬玉瑩笑了笑,一語雙關地道,說完看看段文勝和蕭何吏,道:“我不合適來回跑了,你倆一會代表我去回敬一杯吧。”

蕭何吏正出神地回味著喬玉瑩剛才的話,這時聽喬玉瑩喊他,一愣神,幾乎脫口而出道:“讓文勝代表吧。”

“也好。”喬玉瑩淡淡地點了點頭,對段文勝道:“文勝,你去吧,我這邊也吃的差不多了,讓何吏送我走,你忙你的吧。”

段文勝張張嘴剛要話,卻被喬玉瑩揮揮手製止了:“不用多說了,就這樣吧。”

段文勝猶豫了片刻,無奈地點點頭,對蕭何吏道:“替我安排好。”

這幾個字本來也沒有什麼,但在喬玉瑩和孫艾靜的心裏,還是微微有些起了波瀾。

喬玉瑩、蕭何吏和苗苗三個人出了酒店上車,蕭何吏也沒問去哪裏,隻是漫無目的地慢慢開著。

“何吏,把我送車站,然後買張去泰丘的票。”喬玉瑩仿佛有些疲憊,將身子靠在座椅背上,有些無力地道:“走之前,還要去那裏看看,順便取些東西。”

“哦,”蕭何吏應了一聲,對苗苗道:“一會先去給喬局長買個手機。”

“何吏,我已經用不到那些東西了。”喬玉瑩淡淡地擺了擺手。

蕭何吏回過頭,誠懇地道:“喬局長,小影現在不知所蹤,說不定你們娘倆有緣會碰到呢,到時候你一定要聯係我!我不管在哪,也會立刻趕過去!”

“難得你有這份心。”喬玉瑩看看苗苗,對蕭何吏語重心長地說道:“何吏,很多事你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所以眼前的,一定要珍惜。有些事不用管對錯,但一定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說完頓了一頓,歎口氣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善良本分,也不用我多說。”

“我記下了。”蕭何吏不太自然地點點頭,他清楚喬玉瑩指的是什麼,尤其聽到“本分”兩個字,臉微微有些發熱,自己算本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