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謝謝你才對啊,你送這麼多盒飯來,辛苦了。”小蓮說,聲音很甜很脆。
“這是我的工作啊,談不上辛苦。”我說,還是沒敢抬頭看她。
“你在文化局工作,我知道啊。”小蓮歡快地說,眸子對我閃了一下。
“我們一桌吃過飯。”我終於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美若天仙,這就是我當時的感覺。讀了大學也讀了研究生,我算是見過一些美女了,但眼前的女孩還是讓我兀自驚歎造物主的神奇,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我又怎麼能相信世上還有這麼美麗的女孩呢?我一直認為,那些影視中小說裏的美女都是化妝或臆想出來的,從這一刻起,我相信了,這世上有美女,有那種稱為絕色的美女,眼前的這一位,無疑就是其中之一。她隻是一個市級歌舞團的舞蹈演員,但她的美麗已經足可以到那華麗的王宮裏去當一個驕傲的公主了。
可她隻是一個默默無聞的舞蹈演員啊,而且還被劉局這樣粗俗的老蒼蠅給盯上了。我想著,神情不由得也黯然下來。
“是啊,我還差點跌到你身上了。”小蓮說,臉上飛起了紅雲。
“嗬嗬,你記得還真清楚啊。”我對她笑了笑,想到劉局我的心冷靜了下來,要是讓劉局看見我在跟小蓮在套近乎,那我就死定了。此地本就是一個是非之地,絕不可以久留,一個看到美女就想上前套近乎的人,還會有什麼政治前途?
帶著一種淡淡的失落的心情,我回到了設在體育館的臨時辦公室。我搞不明白,見到小蓮這樣的女孩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感覺呢?她這樣的女孩跟我完全屬於兩個世界,她是屬於一個對我來說一無所知的世界,一個可能已經被金錢和權勢包裹了的世界,再潔白的荷花扔到這個汙濁的染缸裏,最後的命運都是清白被汙,香消玉碎,這幾乎是必然的。
晚上的彩排繼續進行,一看到上海原野公司那個鼠臉編導在那裏頤指氣使,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排到由小蓮她們表演的一段荷花舞時,這個家夥顯得更加變態,拿著話筒對著姑娘們粗暴地大喊大叫,弄得她們進退兩難,原來流暢的舞蹈也他胡亂的指揮下也變得疙疙瘩瘩了。我真想衝上去給這個鼠臉編導兩個耳光,他憑什麼到C城來撒野呢,難道就因為他是上海來的嗎?這個編導對C市的文化根本就不了解,抓了點皮毛就在那兒假裝高深,真是不可理喻。花了那麼多錢,請了這麼一幫變態的家夥來折騰,市長大人真是頭腦有毛病啊,糊裏糊塗答應了這件事,害得大家都跟著受洋罪。
彩排沒長多時間,劉局就趕過來了。他下午參加了一個市裏的會議無法脫身,一吃完晚飯就立馬趕來了,見到我,把我肩膀一拍說,魏局和分管副市長馬上也要來看彩排了,趕快去休息室內把茶水泡好,然後到門口準備迎接領導。
我立即趕到休息室,動作麻利地泡好了茶。泡好茶之後,又火速趕到體育館門口。這時,兩輛黑色小車已嘎的一聲在台階前停了下來。好懸哪,差個幾秒,我就接不到兩位重量級的領導了,那肯定要挨劉局的罵了。
我臉上帶著職業化的笑容,看著從轎車裏鑽出的孫副市長和魏局,然後恭敬地將他們引向在體育館一側的休息室。
分管副市長來,我倒無所謂,他離我太遠,反倒沒多大關係,但魏局來,我心裏卻有點發怵。不知怎麼,這個幹瘦的老頭,在局裏經常幾天都見不到一次麵,卻對我很有威懾力,使我一看到這位一把手就感到渾身不自在,其實魏局從來也沒有批評過我,當然也不曾表揚我什麼。自從第一次到局裏來,魏局親自接見我一回之後,我和這個一把手之間好像就處於一種奇怪的隔離中,很少見到這位局長大人,但明明又感覺我隨時在他的控製之中,偶然見到一次的惶恐與無措,都在一次次提醒我,這位魏局才真正是局裏的頭兒,得不到他的賞識,我幹再多的工作也沒用。令我不安的是,我來局裏都快兩年了,但似乎魏局的陽光似乎還沒有照耀我這個研究生的身上,不說破格提拔了,就是平時局裏的好事都離我遠遠的,跟我壓根就不沾邊兒,這固然是人事處在具體操作,但也明顯看得出魏局沒有去認真關注我這個研究生的發展,也沒有認真去兌現我當初進來時他所給我的承諾,不然文琴工作調動的事怎會到現在也解決不掉呢?我發現我進入了魏局關注的盲區裏,而且這樣的盲區還在進一步擴大,我意識到,我被局裏這個對個人發展最有決定權的領導給嚴重地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