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自己睡了這麼多年的房間,她突然就失眠了,明天她就成鳳景琛的妻子,然後一輩子生活在一起,父母的前車之鑒,她對婚姻還有著畏懼,但是她願意相信他,相信鳳景琛能給她幸福。
“篤篤——”
窗子突然被敲響了,蘇姒睜開眼,窗簾輕輕浮動,一道黑影站在那裏,像是一道浮光,讓蘇姒的心微微顫了顫。
“篤篤——”
又是一聲。
那道黑影已經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外麵還下著小雪,溫度低的哈出一口氣都能結成冰。
“篤篤——”
敲打聲依舊固執的響著,蘇姒輕輕歎了口氣,掀開被子,披上睡衣下了床。
臨窗而立,玻璃上結出一層層晶瑩剔透的霜,看上去層層分明,非常漂亮,屋外的人影也越來越清晰,她想起許多年前,也是這樣,她站在屋內,他站在屋外,淩冽的北風刮得人臉上發疼,他卻絲毫不覺,蘇姒還記得當她打開窗之後他凍得發青的臉,隻為了能在冬夜裏,跟她說一句晚安。
時過境遷,再也沒有了當時的心動與期待,她站在那裏,伸手碰了碰拿到黑影,許久之後,低聲道,
“季川,回去吧。秈”
黑影沒有動,卻也沒有再敲,他靜靜地站在那裏,宛若冬夜裏的一盞路燈,巋然不動,卻熠熠奪目。
許久,她看見那黑影動了動,輕輕靠在窗戶上,伸出手,一點一點的將那些晶瑩的霜雪融化,緩緩地畫出一個憨態可掬的小人偶,蘇姒看著,眼眶突然就紅了,不管發生過什麼,季川這個人,是她真真切切用心愛過的,不牽扯任何利益,單單純純的喜歡,是她在缺少關愛的情況下唯一一個曾經溫暖過她的心的男人。
蘇姒從來都不是真正冷血的人,季川縱然當年拋棄了她,是一般男人都會做出的選擇,男人為了事業無可厚非,想明白後,她就不恨了,兩個人終究是有緣無分,她要斷,就會斷的幹幹淨淨,不給對方留一點退路,所以煽情過後,她伸手在上麵寫下一句話:
“明天婚禮,我希望你來。”
季川對她的心思,蘇姒不是傻子,她看的一清二楚,但是同樣,她也不會讓對方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尤其這個人還是季川。
這句話寫上後,外麵長久的沉默起來。
季川看著這一行小字,嘴角突然露出一絲嘲諷,蘇姒,你可真是知道怎麼讓我死心。
他在雪夜裏站了幾個小時,親呀看著鳳景琛將她送回家,看著她在房間裏整理東西,熄燈入睡,過了明天,她就是別人的妻子了,這個結局是他自己的選擇,可是真正看到的時候,心卻像是淩遲一樣難受。
腳邊已經丟下了一堆煙頭,他的頭發上落滿了一層白雪,肩膀上也是,整個人像是雪人兒一樣,看上去無比的孤寂。
最後一根煙被他撚滅,季川輕輕開了口,也許是在雪地裏呆的太久,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阿姒,能出來見我一麵嗎?讓我最後看看你。”
蘇姒沉默了,這個時候,她應該迅速的作出決定拒絕的,可是她猶豫了,不是心疼,也不是後悔,而是她覺得,這段感情,在這裏,應該真真正正的畫上句點了。
季川等待著,期盼著,就在他幾乎絕望的時候,聽見裏麵的人輕輕說了一聲,“好。”
他苦澀的勾了勾唇角,就是因為對蘇姒的了解,他才知道,她的答應,是真的要跟過去告別了,可是盡管這樣,他還是想見她一麵,不管他經曆過多少,蘇姒始終是他放在心裏的女人,也是他一輩子放不下的女人。
換下睡衣,蘇姒拿出意見羽絨服給自己穿上,因為是在樓下,所以也沒有換鞋子,出門的時候,看見了桌上那個可愛的人偶茶杯,猶豫了一下,將它帶上了。
依舊是那個楓樹下,半個月前,楓樹掉光了自己最後一片葉子,如今已經掛上了晶瑩的冰柱,長短不一,卻將整棵樹點綴的非常美麗,在路燈的照耀下,像是裹上了一層銀裝,滿樹晶瑩。
而季川就站在那棵樹下,他披著一件大衣,整個人被籠罩在樹下,身上是皚皚的白雪,他就像冬天裏的神祗,曾經溫暖過她的神祗。
“來了。”
他先開了口。
蘇姒攏了攏大衣,輕輕嗯了一聲。
“怎麼不去車上等。”
她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沒有關心,沒有心疼,隻是單純的問候。
季川自嘲的勾了勾唇角,許久,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