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熬到了韓振英離去,我那懸著的心才算是落了下來。韓家父子應該是有話要說,他們雙雙離去,帶著太多的疑惑,韓彬臨走前體貼地讓歐陽楠送我回家,這個時候不好攔車。
我們似乎都有意要隱瞞以前的一切,這讓韓彬感覺有些可憐,我內心充滿了愧疚,也許我該要為他做點什麼。
歐陽楠要送我回去,我拒絕了他,為了這個男人,我似乎做了太多的錯事。腦袋一片渾亂,我想要冷靜一下,我真的需要冷靜。歐陽楠很痛苦,我也很痛苦,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好不容易又遇上他了,我們卻變得如此的痛苦。
我攔下一輛出租車,離開了歐陽楠的視線,看著他慢慢地消失,我的靈魂也像被一點一點的抽空。我沒有回家,直接往郊外去,韓彬很快就打了電話過來,我告訴他我回老家一趟,他還想說什麼我就匆匆掛了電話關機。我知道我對不起他,但是現在這樣,我需要冷靜一下。
當太陽消失在地平線的時候,我回到了爺爺的小屋前。小屋為何會變成這樣?那綠油油的菜地沒了,房門沒有鎖,空蕩蕩的屋裏有雜草在飛旋,我還來不及思考就衝了進去。那個老女人不見了,還有那個叫小關的男孩,他們並不在這屋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站在房裏,到底都是冷風,這真的是家嗎?我怎麼覺得更像鬼屋?我那空蕩蕩的心突然覺得很孤寂,很想要哭,淚幾乎是不受控地就落了下來……
“小思?真的是小思嗎?”張大爺邁著蹣跚的步履走來,依在門檻邊,聲音很是低沉,“你終於回來了……”
“張大爺,為什麼會這樣?那個女人呢?她不是死都不讓出這屋嗎?”我擦了擦淚,迷惑地看著張大爺。
張大爺拉著我,在門檻上坐下,他神情凝重,籲了口氣,把我離開後的一切慢慢地道來。那個女人在我離開後,老是夢到我回來搶房子,嚇得不得了。整天魂不守舍,特別是看到我出去沒多久就寄錢回來還張大爺,她更怕了,到處哭著說我要殺她要來要她的命。還跑去警察局鬧,結果差點兒被人當成神經病!上個月就帶著小關搬出去,在不遠的地方租了間土屋。可能太胡思亂想多,生了病,平時對鄰裏又不太友善,大家都躲著她,娘家那邊也沒人來幫,這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連房租都還不起,但就一直不敢再回這裏……
“小思,這善惡到頭終有報,看開點,得饒人處且饒人!”張大爺歎了口氣,拍著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你爺爺以前就常說,人在做,天在看。這老天爺是公平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算了吧……你就是把那母子逼死,有用嗎?說到底,那孩子跟你還流著一半相同的血,你真的就忍心?小思啊,怎麼說,他們可是你現在唯一的親人了……”
“張大爺,不是我不把他們當成親人,而是那個女人從來就沒有當我是親人來看,你不知道她是怎麼對待我跟爺爺的!就是幾個月前,我都病成那樣了,她不但不幫還搶我的錢,要不是你們好心收留,我可能已經死了……”想起那個女人,我真的覺得委屈,張大爺歎著氣,撫著我的背,“小思,你說,現在這裏還像個家嗎?她把房子還給你了,可你開心嗎?你真的願意看到你弟弟就這麼被逼死嗎?他可是你弟,你的親弟弟……”
我有些無奈,心裏更亂了,這房子就是搶回來還有用嗎?沒有親人的家,還算是家嗎?為什麼這個世界上,就我維思沒有家呢!
“小思,你想過你爺爺究盡希望的是什麼嗎?這房子對他的意義是家還是等你回來的地方?”張大爺抬著頭看著天上的雲匆匆而過,微笑地我說,“有你的地方,才是你爺爺的家……”
我的心情很沉重,到底我該怎麼做?得饒人處且饒人?我有試著去寬恕別人,然而我並沒有得到別人的寬恕。總有人在我要走入歧路的時候適時的阻止我,但弄到最後,往往受傷的還是我自己!
“他們現在住在哪裏?大爺,能帶我過去嗎?”我突然很想要看看那個女人,大爺沒有說錯,至少那個孩子身上有一半跟我相同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