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的靈魂
窗外的陽光燦爛,有青草的芳香透過窗戶傳來,青青坐在臨窗的位子上,恍惚間,看到那個嬉笑著的少年踏著細碎的花瓣走過。
那個時候,青青喜歡上了一個帥氣陽光的男孩子,將他當成了自己生命中的太陽那般,她如同一株向日葵,時刻熱烈地仰望著他,圍繞著他不斷調整自己凝視的方向。那個男孩子是學校籃球隊的,每次賽事,無論功課再緊,青青都會準時到場,為他助威呐喊。
雖然,青青知道自己不漂亮,雖然,青青知道他身邊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月光一樣皎潔耀眼,但青青絲毫不氣餒,她覺得就是在球場上遠遠地看他一眼,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這種幸福,無關乎任何原因和理由,隻關乎青春。
有一天,青青仍舊到球場上看他打球。球賽快結束的時候,他終於因為她的熱烈的助威聲而注意到了她,衝她一笑。她激動地麵紅耳赤,心跳加速了半天,才緩過來。
下場後,他對她說,你好,麻煩幫我看下籃球,我去接個電話就回來。
她無比欣喜,開始安靜而認真地等待他回來,直到夕陽西下,花燈初上,偌大的操場上,隻剩她孤影伶仃,她心中的那個白馬王子仍舊沒有出現。
然後,那個嬉笑著的少年出現了,他個子不高,扁平的鼻頭,上麵還長了幾個雀斑。那個晚上,他主動送青青回了家。
再然後,他開始頻頻出現在青青的視線裏,常常嬉笑著經過她的窗前,和她打招呼,阻斷了她望向依舊在球場上突圍衝殺的那個白馬王子的目光。她開始覺得這個有著雀斑的家夥有些讓人煩,對他的種種示好,視而不見。
然後就有一天,他仍舊嬉笑著出現在她麵前,似乎有話要說,而她正在全神貫注地看著她的白馬王子搶球上籃,無暇聽他囉嗦。
直到他一臉認真地說:我可以看到你的靈魂。
她這才認真地看了他一眼,說:裝神弄鬼的家夥,一邊去,別耽誤我看球賽。
他仍舊認真地說:真的。我看到你的靈魂不是站著的,而是在向另一個人仰臉乞討著什麼。
青青頓時愣住了,她反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他沒有回答他,而是指了指那個在球場上活躍的身影,繼續說:而他的靈魂,則是以一種俯視世間的姿勢高高在上,是趾高氣昂的,是盛氣淩人的,不是你所能追逐到的。
他的這番話引來了旁邊不少同學的詫異目光,他依舊旁若無人的說:認識你之後,這段時間我的靈魂也不是站著的,和你一樣,也是仰臉乞討著什麼。但從現在這一刻開始,我要讓它站著,挺直胸膛,平視看你,看我。
青青有些惱羞成怒,說:什麼站著跪著的,你有毛病啊?
他仍舊,雙目平靜地說:我什麼病也沒有,隻是想給你說這些話,我想說的話說完了,我走了。
說完,他果然轉身離去。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青青也沒有心思繼續看球賽了,她突然覺得那個耀眼的白馬王子的光芒正在消散,而那個有著雀斑的他的那些話卻逐漸清晰起來。
也許,他說得對,自己的靈魂的確沒有站立著,沒有平視那個活躍在操場上的白馬王子,而是仰視。隻是,隻是,他又說什麼,他也在以仰視的姿勢看我?他是什麼意思呢?
她決定下次再見到他,一定要問個清楚。
可是,她卻再也沒有在這個校園裏看到他,也許是轉學了,也許是休學了,也許是其他原因,他就若一朵浪花般悄然出現在她的生活裏,又悄然消失。
隻是,每每看到窗外燦爛的陽光,嗅到青草的芳香,青青坐在臨窗的位子上,恍惚間,就會看到那個嬉笑著的長了雀斑的少年踏著細碎的花瓣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