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翩翩盯著季紹霆離去的方向愣住好一陣才回神,“回季宅。”
季紹霆的主臥,現在成了婚房,布置得異常精美。
裝潢的主色調仍然是灰,但床上用品和裝飾擺設都換成了低調奢華的暗紅色,既喜氣,又不至於浮誇俗氣。
新婚丈夫拋下自己去見前女友,她的心情不可謂不糟糕,但是新婚之夜一輩子或許隻有一次,她不願意讓自己沉浸在壞情緒裏。
現在還早,也許他很快就會回家。
暗紅色優雅印花的被褥,讓她的心裏……對這夜晚懷著些許緊張,無措,以及……期待。
天色漸漸變暗,季紹霆還沒有回來。
她忍不住下樓。陳伯見她張望,忙解釋道,“先生應該很快就回來,晚餐已經備好了,太太,您如果餓了不妨先用,先生一定不會介意的。”
她望向餐桌。
餐桌布置得也與往常不同,酒紅色為主調,雪白潔淨的餐盤以及銀質刀叉整齊擺放,旁邊的琉璃花瓶裏插著一束玫瑰,冰桶裏備好了香檳。
她搖搖頭,“我還不餓。”
這整整一晚,漫長的十多個小時裏,她一直堅信季紹霆會回來。尤其是在昨晚之後,昨晚他說了那樣一番誠摯而深情的話。他說話時清冽幽亮的眼眸迷惑眾生,此時此刻仿佛還在她眼前……
即便沒有愛,也該有一點點喜歡和在意吧。
然而,直到淩晨12點的鍾聲敲完,季宅的大門都沒有打開。
她總共下樓三次,第三次時,傭人們的表情都已經掛不住。
太太午餐和晚餐都沒有吃,陳伯吩咐兩名傭人一定要給夫人送上去。
可是她們在婚房外敲門,許久都沒有得到回應。兩個小姑娘硬著頭皮開門進去,放下食物便迅速離開。
季紹霆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才回來。
陳伯麵色凝重,沉聲道,“太太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吃飯。”
季紹霆蹙眉,徑直上樓。傭人也隨之跟上去撤下冷掉的飯菜,又一次換上新的。
少女嬌小瘦弱的身子側臥在大床的一角,連被子都沒有蓋。
男人俯下身摸了摸她露出的小半張臉,“翩翩,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她一動不動,也不出聲。
男人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將她身子翻轉過來,手背觸著她的額頭。
體溫正常,沒有發燒。
“翩翩……”
“拿開你的髒手,別碰我!”她忽然睜開眸子,冷冷地盯著他,語氣惡劣。
麵前的男人麵露倦容,身上的襯衫還是昨天那件,扣子解開兩顆,袖口卷起,和往常一絲不苟的形象極其不符。
季紹霆平靜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未曾有哪個女人用過這種嫌棄鄙夷的態度和他說話。
他壓製著脾氣,“冷靜些,先吃點東西再說。”
顧翩翩等了他整夜,等他等到今早天亮,又一等再等,直到天色又一次晦暗,整個人早已崩潰,現在像隻炸毛的小獅子,冷嘲熱諷,“季先生回來得可真早,怎麼不多陪陪久別重逢的前女友,怎麼樣,車禍嚴重嗎?阮小姐人還健在?”
季紹霆終是被她陰陽怪氣的挑釁激怒,嚴肅道,“為人妻子最基本應當尊重你的丈夫,顧翩翩,請你檢討你的語氣。”
她冷哼一聲,“我的語氣?”繼而好不給麵子地直接笑出了聲,“為、人、妻、子?季先生真是抬舉我了,我哪裏配得上,你若是看不慣我,隨時可以一腳踹了我。”
男人的薄怒硬是被她逼成了暴怒,什麼樣的女人膽敢三番四次拿兩人既成的婚姻開玩笑?
他捏住她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顧翩翩,收回你剛才的話。”
她大力推開他的手,尖叫,“別碰我!我說了別碰我!你沒資格碰我!”
新婚之夜丟下妻子和前女友睡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太陽下山才想起來回家的男人,她覺得肮髒。
這一次和以往,真的很不同……
之前他都是點到即止,這一次卻是真的讓她覺得全身每個毛孔都在害怕都想反抗。
“季紹霆!”
重重一聲“砰”!
身上的男人住了手,半直起身子,清冽的眸子冷冷地凝視她。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額頭滲出血,而且還是很大量的血……
她才發現方才用來砸他的東西竟然是一個堅硬如石的水晶煙缸……
她嚇壞了,連掉眼淚都忘了,焦急道,“你怎麼樣?我……我不是故意的。”
季紹霆一隻手捂著額頭的傷口,鮮紅的液體卻從指縫中不斷冒出。
天啊!她剛才是做了什麼!
她驚慌失措地下床,跑到門邊大聲呼救。
傭人聞聲趕來,看到這個場麵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