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新一臉崇拜地看著我,非常認真地說:那麼,以後宿舍兄弟們的感情問題,都要交給你了。他掰著手指頭:你看,老三的女友太清高;老二的女友太黏人;老五的女友還沒追上;最可恨的是老六,到現在了,連目標都沒有一個。

我滿口答應。

當天晚上,5個男生請我在門口的小飯店裏麵喝得爛醉,我發現,無論是猜硬幣還是猜數字,我都輸得一塌糊塗。最後,我想起了老狼唱過的一句歌詞:你總是猜不透我的手裏的硬幣,搖搖頭說這太神秘……

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這首歌的名字叫什麼。

直到後來,我們搖搖晃晃地回到宿舍,姚新拉著我的手,激動地說:如果,如果咱們占山為王,那你就是我們的軍師了。我太佩服學校的英明決定了,把一個學文的男生分配到我們宿舍裏來,文理搭配,愛情不累……

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在若幹天後成為我們宿舍裏的至理名言。

最後一次猜硬幣

畢業快要臨近時,每個人要麵對自己未來的生活,我們不得不分開。姚新最先找到了工作,相對來說,他還是比較順利的,在一家機械研究所裏麵先實習,三個月後轉正。

當他收拾了大大小小的行李,並把不用的東西開始送給師弟時,我們才知道,分別真的來臨了。我們不再是一個宿舍裏的人,不再朝夕相處,不再一起打打鬧鬧,甚至,以後的日子裏,不知道多少年能見一次麵。

那種感覺,很強地撞擊著年輕的心。送別的車站,他拿出一枚硬幣,說,咱們最後再猜一次:如果你們輸了,那麼就先走,不許回頭;如果我輸了,那麼我上車,不回頭,不張望。

我知道,他是怕看到我們的眼淚以及他的眼淚。而此時,我終於想起了那首歌,名字叫《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猜硬幣的結果,是我們輸了,於是,我們5個轉過頭,往回走,走出站台,蹲在地上,眼淚終於流了出來。

可是總要分別的,接著是老三,然後就是老六老五,然後是我。我不知道現在的學生們,還有沒有我們當時那種分別的傷感。每個人上火車,我們都送,而且每一個人走之前的晚上,我們都會在一起喝酒,青春的憂傷,在離別的情緒中慢慢鋪陳開來。

我去了師兄的那個單位,一家不大不小的雜誌社,做著文字編輯,閑下來時,還不時寫些小文章發表。在QQ上接到姚新等幾個人的祝福,他們說:老四,又看到你的文章了;老四,你寫得真好;老四,你是不是還是單身呢,依你的條件,應該找一個伴侶了;老四,什麼時候,你也能寫寫咱們宿舍裏麵的事情,讓大家都能看到……

每一條留言,我都會細細地品,然後有輕輕的感激,淡淡的傷感。

那天,單位同事結婚,我們兩個都喝了不少酒。師兄問我,你現在變得嚴謹多了,是不是和那幾個理科男生一起的結果?我早就告訴過你,道不同不相與謀……

我想起了姚新說過的,關於三岔口的那個比喻。師兄一定沒有和那些可愛的理科男生一起待過,他不了解他們的內心。所謂專業不同,隻是個人興趣不同罷了,但有一點是共同的,就是友情,就是那份關懷,不摻雜一絲一毫的功利,甚至在多年之後,一顆心因為塵世的漂泊淡定下來時,還有這份感情,像清水一樣漫過不再浮躁的心靈。

陳璐虹摘自《人生與伴侶》